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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革命的年代》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艾瑞克·霍布斯鲍姆 | 发布时间: 919天前 | 26121 次浏览 | 分享到:


而且,像法国这种在宫廷和贵族的习染熏陶下所形成的文化,是不会失去其印记的。因此,那种特别沉醉于为私人关系作微妙心理分析的法国散文(其源头可溯至17 世纪的贵族作家),或那种已将性爱活动以及情人情妇标准化的18世纪文学模式,都成了“巴黎式”资产文明的成分之一。先前是国王们有正式的情妇,现在则加进了成功的股票经纪人。高级名妓不仅将其收入丰厚的宠爱投给那些败家的年轻贵族子弟,也投向出得起价钱的银行家,以作为他们成功的活广告。事实上,在许多方面,法国大革命以一种异常纯粹的形式,保留下法国文化中的贵族特点;出于同样原因,俄国革命也以异常的忠诚,保留了古典芭蕾和19世纪资产阶级对待“美好文学”的典型态度。这些特质被革命接受同化,视作令人向往的历史遗产,因而受到革命的保护,而非销毁。


然而,旧制度还是死亡了。尽管1832年时,布勒斯特(brest)的渔夫认为:天降霍乱是上帝对他们废黜合法国王的惩罚。除了信仰雅各宾的法国南部和一些长期实行非基督教化的地区,形式上的共和制度在农民之中的扩展速度相当缓慢。但是,在1848年举行的第一次真正普选中,正统主义的势力已经只局限于西部和较贫穷的中部省分。今日法国乡村的政治地理,在当时已大体可以辨认出来。在更高的社会层次上,波旁王朝的复辟并没有恢复旧制度,或者正相反,当查理十世力图这么做时,他就被推翻了。复辟时代的社会,是巴尔扎克笔下资本家和野心家的社会,是斯汤达(stendhal)笔下于连(julien sorel)的社会,而不是返乡流亡贵族的社会。一个如地质变动般的新世纪,分隔了复辟社会与塔列朗所回顾的18世纪80年代“甜蜜生活”。巴尔扎克笔下的拉斯蒂涅(rastignac)更接近于莫泊桑(maupassant)笔下的《俊友》(bel- ami)一书中的杜洛亚,一个19世纪80年代的典型人物,甚或更近似于20世纪40年代好莱坞电影的典型人物萨米·格里克(sammy glick),而不像18世纪80年代非贵族的成功者费加罗(figaro)。


简言之,革命后的法国社会在结构上和价值观念上都是资本主义社会,是暴发户的社会,换言之是自我造就者的社会。不过,当时这种情形还不十分明显,除非政府本身便是由暴发户统治,即实行共和主义或拿破仑主义的政府。1840年时,有半数的法国贵族属于旧贵族家庭,在我们看来这种现象似乎不够革命,但是在当时的法国资产阶级眼中,半数贵族在1789年时曾是平民这一事实,却是非常惊人的,特别是在他们目睹了欧洲大陆其他国家的阶级排外性后,更显震惊。“善良的美国人死后,就上巴黎去”,这句话表明巴黎在19世纪的形象,尽管要到第二帝国时期,巴黎才完全成为暴发户的天堂乐园。伦敦,或者特别是维也纳、圣彼得堡和柏林,都不是金钱可以买到一切的城市,至少在第一代暴发户时是如此。在巴黎,却几乎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


新社会的支配优势并非法国独有的现象,但是,如果将民主的美国除外,在表面上,这种优势在法国的确更为明显、更为正式,尽管实际上不如在英国和低地国家那样深刻。在英国,名厨仍是为贵族服务,如卡雷姆(careme)为威宁顿公爵服务那样(他先前曾为塔列朗服务);或是为寡头俱乐部服务,如“改革”俱乐部的索耶尔(alexis soyer)。在法国,在大革命中失去工作的贵族家庭厨师,已经建立了开办高价餐馆的稳固传统。一本法式烹任指南经典的封页,暗示着世界的一项变化。它是这样写的:“(作者)博维耶(a.beauvillier),普罗旺斯伯爵老爷的前任官员……现任饭店老板,郎德斯大酒店,黎希留路26号。”美食家是王政复辟时期的创造物之一,并经由1817年创刊、布里亚-萨瓦兰(brillat-savarin)编写的《美食家年鉴》而不断繁衍。他们已络绎不绝地前往英式咖啡馆或巴黎式咖啡店,去品尝没有女主人主持的晚餐去了。在英国,报刊依然是指导、咒骂和施加政治压力的工具。但正是在法国,吉拉丹(emile girardin)于1836年创办了现代报纸:《报界》(la presse),这份报纸是政治性的,却也是廉价的,旨在积聚广告收入,以闲话、连载小说和各式各样的其他噱头吸引读者。(1835年,《辩论报》 [journal des debats,发行约1万份]的年平均广告收入约2万法郎。1838年,《报界》第四版以一年15万法郎租出去,1845年涨到30万法郎。)英语中的 “新闻”(journalism)和“宣传”(publicity)、德文中的“宣传”(reklame)和“广告”(annonce),这些词汇都会使人想起法国人在这些混沌初开的领域中的先驱之举。巴尔扎克笔下所赞美的时装、百货商店和公共商品橱窗,也都是法国人的发明,是19世纪20年代的产物。(“从玛大肋纳大道[madeleine]到圣丹尼门[porte saint-denis],商品都在以五光十色的节奏歌唱,歌唱出一首宏大的诗歌。”)法国大革命还将向才干人物开放的职业——剧院——带进了“良好社会”(在此同时,该种职业的社会地位在贵族统治下的英国,仍然类似于拳击手和骑师的地位):拉布拉什(lablache)、塔尔马(talma)和其他戏剧界人士,在拉菲特别墅(maisons-lafitte,以一位使该郊区变得时髦起来的银行家姓氏命名)这幢莫斯科亲王的豪华住宅旁,确立了他们自己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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