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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董贝父子》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查尔斯·狄更斯 | 发布时间: 997天前 | 44001 次浏览 | 分享到:


③这是古老的祝酒词中的话语。


④东印度公司(eastindiahouse):存在于1600年至1858年的英国贸易公司。公司长期垄断了对印度的贸易,并操纵了这个国家最重要的管理职能。


⑤象轿:驮在象背上可供数人乘坐的凉亭状座位。


有些海军军官候补生的模拟像我们可以不客气地称为最像木头那样死板的,它们以一种使人极难以忍受的谦恭有礼的神气,伸出右腿,矗立在人行道上;它们的鞋扣和带翻领的背心的式样是人们的理智最难以接受的;它们还拿了一件仪器,放在右眼附近,那仪器的大小十分不合比例,使人看了极为不快。在这些模拟像当中,有一个模拟像的唯一的主人与所有者,也就是说那个海军军官候补生的唯一的主人与所有者(他以他而感到自豪),是一位上了年纪、带威尔士假发的、有身份的先生;他支付房租、税金和应付费用的时间比许多有血有肉、完全长大成人的海军军官候补生的年龄还长;在英国海军中,年富力强的海军军官候补生是并不缺少的。


这位老先生的存货包括精密计时表、晴雨表、望远镜、罗盘、航海图、地图、六分仪、象限仪,以及用于确定船舶航线、进行船舶计算、研究船舶所在地的各种仪器的样品。在他的抽屉中和架子上存放着铜制的与玻璃制的物品;除了那些具有初步知识的人以外,谁也不能找出它们的顶部,或猜出它们的使用方法,或在看过它们之后,在没有帮助的情况下,能放回到它们桃花心木制的老窝里去。每一件东西都被塞进最紧凑的箱子中,装到最狭窄的角落里,后面用最不得当的软垫防护着,并用螺丝拧紧到最尖锐的角中,以防止它那像哲学家般的沉着镇静被海洋的滚滚波涛所扰乱。在所有的情况下都采取了这种不同寻常的预防措施,以便节省地方,把东西摆得紧凑。一切都适合于实际航行的要求,都用软垫防护,并都紧紧拧进每个箱子中(不论它们像有些箱子那样,是普通的四角形箱子,还是像另一些箱子那样,有些像三角帽、有些像海星的东西,或者是那些与其他箱子比较起来比较温柔和不大的箱子);因此,在这种总的气氛的影响下,这个店铺本身似乎几乎都要变成一个温暖舒适、适于航海的、船舶形状的商店了,在突然下水的情况下,所缺少的只是足够行船的水面,能使它安全行驶到世界上任何一个荒岛上去。


这位对他的小海军军官候补生感到自豪的船舶仪器制造商的家庭生活中的许多细小情节,也加深和突出这样一种幻觉。他的熟人主要是船具商之类的人,所以他在餐桌上经常摆放着许多真正在船上吃的饼干。餐桌上也经常有肉干和舌干,散发出绳子麻线的气味;酸菜是用很大的批发的坛子端到餐桌上来的,坛子上贴着印有“经销船上各种食品”字样的标签;烈酒是用没有瓶颈的方瓶子端上的。墙上挂着的画框中是描绘船舶的老版画,船舶上的字母是指明各种秘密的;盘子上画着在前进中的鞑靼快速帆船;壁炉架上装饰着奇异的贝壳、海藻和苔藓;装有护壁板的小后客厅,像船舱一样,光线是从天窗中射进来的。


他像小商船的船长一样,和他的外甥沃尔特住在这里,没有别的人。沃尔特是一位十四岁的男孩子,他那副神态活像是一位海军军官候补生,这也进一步加深了上述总的印象。但事情到这里也就完结了,因为所罗门·吉尔斯本人(人们通常更喜欢管他叫老所尔),根本没有一位航海人员的外貌。他那威尔士假发自然不消说了,那是威尔士假发中最普通、最难梳理的,他带上它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海盗。从其他方面来看,他是个慢条斯理,讲话平平静静,并喜爱思考的老人;他的眼睛红红的,仿佛是穿过迷雾看着您的小太阳;他的神态像是刚刚被唤醒的样子,如果他通过店中每一架光学仪器连续凝视三、四天之后,突然重新回到周围的世界上,发现它一片绿色的话,那么他就可能呈现出这样的神态。他的外表中唯一可以看到的变化是,他原来全身上下穿着一套咖啡色的服装,裁剪得宽松肥大,上面装饰着发亮的扣子,现在则仍旧穿着那同样咖啡色的上衣,但裤子却换成颜色较淡的本色布做的了。他衬衫的褶边整整齐齐;前额上架着一副最上等的眼镜;裤上的表袋中装着一只很大的精密计时表,他宁肯相信伦敦城里所有的钟表,甚至太阳都共同密谋来跟它作对,也决不会对他这个宝贵的财产产生怀疑。他现在就像过去一样,年复一年地这样待在这个小小的海军军官候补生身后的店铺中和客厅里;每天夜里他定时爬上远离其他房客的一个凄凉的顶楼中去睡觉,当安安逸逸住在下面的英国的先生们很少想到,或根本没有想到天气怎样的时候,这顶楼上却常常刮大风。


读者与所罗门·吉尔斯认识是在一个秋天下午的五点半钟。所罗门·吉尔斯那时正在看他那只完美无缺的精密计时表,看看是什么时候了。城市照常每天一次向外疏散人群,已经进行了一个小时或更长久一些;人的浪潮仍然向西滚滚流动着。就像吉尔斯先生所说的,“街上的人已经稀少得多了。”今天晚上好像要下雨。店铺里所有的晴雨表都呈现出垂头丧气的神态。雨滴已经在木制海军军官候补生的三角帽上闪耀着亮光。


“不知道沃尔特在哪里!”吉尔斯把精密计时表重新小心地藏好以后,说道,“晚饭已经准备好半个小时了,可是却不见沃尔特!”


吉尔斯先生在柜台后面的凳子上转过身子,通过橱窗中的仪器往外看,看看他的外甥是不是正在穿越马路。没有。他没有在那些摆动的雨伞中间。他也决不是那个戴油布帽子、卖报的男孩子,那男孩子正沿着外面的铜牌慢吞吞地走过去,并且用食指把自己的姓名写在吉尔斯先生的姓名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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