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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俄罗斯美女》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叶罗菲耶夫 | 发布时间: 817天前 | 12541 次浏览 | 分享到:


    他们离开了,甚至有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他们去向加夫列耶夫汇报去了,只不过您,伊林娜。弗拉基米罗夫娜,不要去四处传播您的这些奔跑,尤其是不要对外国人讲,他们会编出谎话,会加以歪曲的。——怎么可能呢?——我说道。——我这辈子永远不会说的!不过你们也别来欺负我,于是,我对他们谈到了叶戈尔,谈到了尤罗奇卡,谈到了他俩愚蠢的争论,谈到他俩脸色铁青地坐在草地上,就像蟑螂一样,但是,关于那种魔力我却只字未提,因为,这是我的事情,伊万诺维奇兄弟说道:机灵的小伙子!——而我在想:你们全都是些机灵的小伙子!——说到这里,我们分了手,这时,一截人的躯干,即米沙大叔,他的四肢中只剩下了一截肢体,这仅存的一只手里还端着一只盛满伏特加的杯子。就着黄瓜干了它吧,米沙大叔!但是,米沙大叔却持另一种观点。他干了半杯酒,然后回答:如果有下酒菜,干吗要干呢?——他啐了一口。妇女们把带有斑点的苹果塞进他的口袋。妇女们嗑着葵花子。阳光倒映在水洼里。米沙大叔喝干了酒。他从来没有喝醉过,米沙大叔,他也从来没有清醒过。他在市场里爬动,摆动着他那仅有的一只螯。他爬进了候车大厅,两颊通红,在这个候车大厅里,我度过了好几个小时。一棵橡皮树从烟屁股堆里长了出来。车站的女站长很可怜我,把一张预留的车票给了我。窗户之间的墙壁上挂满了画像。占上风的是绿色调和褐色调。就像是那些女电影演员,那些画像看上去要比他们本人年轻四十岁。他们保养得很好,但是,更有可能的是,他们只不过是来不及变老:他们整日工作,忙得没有时间,于是,他们那虚情假意的、英姿勃勃的脸庞便始终充满着往日胜利的节日礼花。坐在交通部所设的黄凳子上,我仔细地看了他们的画像。他们每个人都叫我喜欢。无论是我,还是他们,都不急着去什么地方。两腿酸痛。那截人体在爬行。穿堂风预示着咽炎。天快亮的时候,火车来了。人们不知从什么地方拥了出来,提着他们的网兜和箱子。开始上车。人们高高地抬起腿脚,爬进了车厢。睡眼惺忪的女列车员裹着大衣,大声叫喊着……突然,出现了一次意外的相逢!在半明半暗的普通车厢里,他们坐在那里打牌,他们嘻嘻哈哈地笑着,散发出一阵好闻的味道。


    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得了性病的塔尼娅,温柔的、高个子的拉里萨,原谅了我的小黄雀尼娜,还有安德留沙“安德列”的爱称。,我的小傻瓜,另一个人背对我坐着……待她转过身来……小伊拉!丽杜拉!吧嗒吧嗒地亲嘴。多巧啊!你们从哪里来呀?从市场回来呀!是在装样子。安德留沙像他平时那样,非常文雅,动作也很缓慢。只有当和安德留沙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是个人。酒席过后,他会帮忙收拾桌子,围着我的围裙洗碗,还要把垃圾扔到院子里去。然后,我俩就躺下来,尽情地聊着天,说别人的坏话,哈哈笑着,背贴着背就睡着了,连窗户上的气窗也不关。我们睡得多好啊!醒来的时候,我们满心欢喜,精神抖擞。我们在床上瞎闹。安德留沙,我说道,你真漂亮啊!你就是阿波罗!太美了!放开我,不,请你允许我亲你一下,让我亲吧!安德留沙!


    可是,他却很害羞,他说:小伊拉!我的天使!我们别用贪婪的嘴唇来玷污我们的友谊!你看看气窗外面:树上有雪。雪是白色的,伊拉……


    我俩喝了咖啡。有一次,我俩甚至还出城去滑雪。唉,世上像安德留沙这样纯洁的男人为什么这样少呢!这样的男人要是多一些,女人们能从她们那瘦弱的肩膀上卸下多少重负啊!……一切都会变得多么漂亮啊!


    而你,小伊拉,是从哪里来呀?你这是怎么啦?脸都肿了。出了什么事?……瞧你们说的,姑娘们!我不过是到乡下去了一趟。汽车撞了。男伴留在了那里……你想喝点酒吗?——啊,白兰地!波里娜哪儿去了?——她坐的是汽车。再来一杯。——噢,真爽!丽杜拉,真的是你吗?喂,你过得怎么样啊,亲爱的?——离开你我觉得没意思。你有一些新朋友了。——唉,让他们都死去吧!我厌烦透了!——而我,也许要……——嫁给谁?嫁给哈姆雷特?——怎么了?——没什么,做得对!——他给了我……——五千?——还要多!——瞧着点,别叫他们连着你的手指头一起给抢走了!……安德留沙啊,亲爱的!没有你,我是多么伤心啊,没有你们,姑娘们……——我们也想你!我们也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哪里知道!……——你回来吧。要不,你是想出国?——不,尼努尔,我还能去哪儿……太迟了……——你知道吗,马丽什卡走了。——是吗?——她去了荷兰……——唉,姑娘们很快就要走光了。只剩下一些老母牛了。——老母牛们也在走。——的确。哎呀,这是什么?


    大家抬眼一看。我不打算说出来我们看到的是什么。——唉,败类!——我说道。——我们抽枝烟去吧。


    安德留沙陪我和塔尼娅到了车厢连接处。——塔尼娅,你的病治好了吗?——早就好了!你呢?——我怎么了?——你不是也……——不,那是丽杜拉……——那个妇女真是精明,——安德留沙称赞道,他一生里连一枝烟也没抽过。——她的方向很正确。她摆了一双皮鞋出来。她说,你至少要把它给装满。——整个车厢都笑了起来。有些人没睡,但大多数人都睡了,也就没有发出笑声。——那第二天早晨他怎么穿呢?——就这么穿呗。——唉,败类!——我说道。我在奔向莫斯科。我一生都在走向莫斯科。在车厢的连接处,有几个男人在吹牛,比谁都到过什么地方,去过多少次。突然,有个男人用他的爪子抓住了我的肩膀。——是你说我们是败类吗?——谨小慎微的安德留沙对那个男人说道:我跟您说,您是认错人了。——走开!……男子汉们!她说我们是败类!——这些醒酒所记录保持者们的火气并不是很大,如果没有塔尼娅,事情也许就过去了,她是我们当中最不顾死活的一个。——你们不是败类又能是什么东西?——塔尼娅用鞋后跟踩灭烟头,说道。——啊哈,你这条母狗!——那个男人喊了起来。——每个路过男人你都想咬,可是你却在这里说我们是败类!——算了!——我摆了摆手,想把事态转化为一个笑话:如今有哪个女人不想咬呢……——那人用爪子把我朝他身边拉了一把。一张平平常常的男人的脸。一张讨厌的脸。——你为什么要说我们是败类?——我什么也没说?放开我。——不,你说了!男子汉们,她说我们是败类!——安德留沙柔和地说:喂,我们走吧,姑娘们?你们的烟也抽完了,咱们走吧。——可是却无路可走。他们站在那里,看着我们。安德留沙激动起来。那个男人用身子挡着门。车厢里有人在往外敲门。那人嘴里叼着一枝烟。他从嘴里拔出烟,朝我的脸戳了过来,但我挡开了那条没什么力的胳膊,于是,他又把火引向了塔尼娅的腮帮。塔尼娅只会拼命地叫喊。她的声音能盖过工厂的汽笛。男人们站在那里,看着她怎样叫喊。她的个头比他们高,我也比他们高。而且我们还穿着高跟鞋。就在这时,另一个男人脸涨的通红,说道:你干吗?——那第一个男人回答:什么干吗?她说我们是败类。——那又怎么样?——不怎么样!——他们笨拙地挤在一起,车厢的连接处简直无处立足。我和塔尼娅打开门,冲回车厢,撞上了列车员,她是出来拉架的。车厢里的人都睡了。女人、老人和大兵的脚后跟伸到了过道里。一股车厢的味道。我知道这种味道,我要告诉你们:在这个时候,最清洁的空气在厕所里头。厕所里的窗子是开着的。我把自己锁进厕所,站到车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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