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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蜂王飞翔》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托马斯·埃洛伊·马丁内斯 | 发布时间: 873天前 | 14087 次浏览 | 分享到:


那位编审,赫尔曼,从里约给雷伊娜发了一个电子邮件,那话说得非常笨拙,令人不可思议:“如果你爱我跟你说的一样,我还要在这里再呆两天,等候你。你怎么能这么快就忘记了你在特木科向我发誓的永恒爱情?”可能雷伊娜没有说明白,没有把可怕的强奸事件告诉赫尔曼。如果告诉他了,那这位编审就是一个有自恋癖的野兽。雷伊娜本该来求助他卡马格的。只要电话一响,他会毫不犹豫地跑到她身边的。但是,雷伊娜甚至连斯卡迪的电报都不肯回答:她不肯为自己辩解,不争论开除她的合法性。像往常一样,骄傲毁了她。最大的傲慢就是自己把自己钉上十字架;雷伊娜在回答那位编审短暂的电子邮件里使用了狡猾的以毒攻毒的办法:“爱情,很不幸,不是永恒的。别再给我写信了!”


卡马格加强了对雷伊娜的监视,因为那女人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可能更加需要他。


夜里,他大部分时间是醒着的,就坐在布什内尔牌望远镜旁边,等待着她恢复往日习惯的时刻的到来。眼下,她不再像过去那样慢悠悠地脱去衣裳了;从洗澡间出来时也不再裹着浴巾了。白天的大部分时间,她是侧卧的,读书或者看电视。电话铃不响,至少她已不关心电话。一周来,妇科医生那里,她要去三次;根据斯卡迪的调查,她现在服用的药物对她身体有害:浮肿,咳嗽,脱发,那可是一头油亮、蓬松的浓发啊。


几天以来,卡马格已经不要那个拉着他跑来跑去的司机了。现在他亲自开着报社的汽车,为的是掩护他前往光复大街的行动。实际上,他本可以走上几个街区就从报社到达那单元房了。但是,如果走路,他不能发现后面是否有人跟踪。


星期六,他心不在焉地穿过科连特斯大街一个最繁忙的路口时,遇上了红灯。


一辆全速行驶的大公交车撞上了他汽车的一侧,几乎将他掀翻。汽车是报废了;可他安然无恙。这是好运气又一次光顾他的征兆。礼拜天黎明时分,他正准备放弃监视、稍稍打个盹的时候,发觉雷伊娜动作意外灵活地起床了,又穿上了骑马装:马裤、马靴、猎装和毡帽。七点前,她乘出租汽车走了,去向不明。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卡马格来不及跑到大街上叫另外一辆出租车跟上。


这一新动向让他感到欣慰:那女人又恢复了往日的习惯。


现在,他确信事情又要恢复往日的面貌了。


这是几周来他第一次可以放松一下、睡上一个好觉了。


大约下午四点钟的时候,卡马格醒来时,一个坚定不移的决定袭上心头:当天晚上打电话给雷伊娜;争取把她弄回来。


要想拒绝他的追求恐怕很难,因为再也没有什么障碍可以把他和她分开了:那位哥伦比亚编审已经快四天没有任何音信了;似乎接受结束关系的事实了。此外,她没有什么可损失的,而他则要冒很大风险。一个不怕嘲弄和传染的男人之所以是男子汉,因为他超越了一切,上帝支持的人,上帝一定让他走运(原文为拉丁文)。


他飞得如此之高,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污染他了。他自身光芒万丈,触及到他的任何东西都会燃烧起来并且得救。


如同以往星期日发生的事情那样,雷伊娜从马场很晚才回到家中,时间是十点左右。一对乡下老人送她回来,这对老夫妇的样子与城区里没有特色的郑重气氛极不和谐;他俩在雷伊娜居住的楼前停下一辆福特牌的破卡车之后,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大约有三四分钟的时间,他俩在驾驶舱里一动不动。两人大概在商量是否看看女儿的房间——卡马格丝毫不怀疑他们是一家人:他们与雷伊娜长得相似是显而易见的——或者是回阿特罗克镇。过去每当卡马格提到父母亲时,雷伊娜避免谈细节问题;如今卡马格明白了为什么:父母与女儿是非常相似的,又是非常不同的,好像雷伊娜出生时,生下一个父母不认识的人种来。男的秃顶,小嘴,下巴突出。


她母亲有着同样好动的习惯,开口大笑时,无拘束地露出牙床。从远处看,她父母似乎都有坏牙;但是望远镜的准确度还达不到可以证实的水平。卡马格确信无疑的是雷伊娜为有这样的父母而羞愧。显然她是举棋不定的,是请父母进去看看她房间没有特色的样子呢,还是让父母回老家,因为天太晚了,他们在一起整整呆了一天。


最后。她还是让父母走了。雷伊娜一进卧室,就重复起老规矩的某些细节来:极力挣扎脱去马靴;高举双腿脱下长袜,那细腿很让卡马格着迷;踝部虽然过于粗壮,但是有颗黑痣,现在他很想上去亲吻。这一次,雷伊娜也是从头上脱去紧身女衫的并且闻闻腋下的气味。谁知道她在出门前是不是洗过澡呢!也许就在他临时打盹的一瞬间,她洗澡了;但即使这样,骑过一整天马之后,肥皂的香气早已经荡然无存了,因此体液的气味又出现了。卡马格又一次查看了雷伊娜肚脐下、阴毛上的伤疤,那是她儿时做阑尾炎手术缝合不良的后果。雷伊娜一谈到过去就变得躲躲闪闪;当卡马格大着胆子问她什么时候、跟什么人失去处女宝的时候,或者问她一生中最强烈的性事回忆时,她的回答就充满了敌意。


现在卡马格看见她打开了电视机;他决定她还没有看上哪个节目之前打电话给她。电话一响,她从床上坐起来,对这个时候会有电话感到惊讶;犹豫片刻之后,她跳下床,拿起电话来。或许她以为是那个哥伦比亚情人由于渴望道歉而打来电话。


卡马格说:“是我!”


“你是谁啊?”


“过去有一段时间你是不需要提这个问题的。是我,老相识!”


“既然是老相识,你应该早就学会别打搅我!,,她气得脸色通红。这是第一次卡马格看到雷伊娜一场酝酿了几个月之久的怒火喷发。但是,她没有中断谈话:这就足够了。或许他在黑暗摸索的过程中触及了雷伊娜身体某个敏感的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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