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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荆棘鸟》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考琳·麦卡洛 | 发布时间: 702天前 | 18331 次浏览 | 分享到:


这里还有其他的买卖人,但是,他们都不如沃特金斯人那样定期地到这块边远地区来,但他们同样受欢迎,他们什么都兜售,从机制的烟卷到整匹的布料。有时,还有俗艳而又诱人的内衣和紧身胸衣。内地的妇女们极渴望他们的到来,因为她们很少出门,一年中兴许只到最近的币镇去一两次;她们离悉尼那些琳琅满目的商店太远,离时髦货和花哨的女用装饰品太远了。


生活中似乎总是离不开苍蝇和尘土。很长时间滴雨未下,哪怕来一场稀疏小雨都能使尘土落下,淹死苍蝇。由于缺少雨水、所以苍蝇愈多、尘土也就愈多。每个房间的天花板上都松松垮垮地低垂着长长的、带粘性的、螺旋状的毒蝇纸,黑乎乎地粘着苍蝇的尸体;这是一天之中粘上去的。所有的东西都得时时遮盖,否则不是成了苍蝇狂欢之处便是成了苍蝇的葬身坟场。苍蝇留下的小黑点肮里肮脏地附在家具上,墙壁上和基兰搏百货店的日历上。


噢,还有尘土!简直没法把尘土弄干净,那颗粒细小的棕色粉尘甚至能渗进紧紧盖着的容器里,把刚刚洗过的头发弄得毫无光泽,使皮肤粗糙,落满衣服和窗帘的褶缝,在刚刚掸过尘土的光滑的桌面上落上薄薄的一层。地板上满是厚厚的尘土,这都是人们漫不经心地擦靴子的时候留下来的,以及从敞开的门窗中随着又热又干的风飘进来的。菲不得不将起居室里的波斯地毯卷了起来,让斯图尔特用她瞒着人眼从基里的商店中买来的漆布将地毯包住。


人来人往最多的厨房铺上了柚木厚板,由于铁丝刷蘸碱皂液的没完没了的擦洗,柚木反被洗成了陈旧的骨头色。菲和梅吉想在上面撒一层据末,于是斯图尔特便仔细地从木堆里收集来一些,将这些锯末掺上少许珍贵的水,撒在地上。然后将近些湿漉漉的、发着刺鼻香味的东西从门里扫出去,从后廊中撒到菜园里,任其在那里朽烂成为腐蚀质。


小河干涸成一连串的水洼之后,山凹里除了尘土什么也留不住,所以,从小河里已无水可汲,来供厨房和浴室使用了。斯图尔特开着水槽车到远处,装满了水运回来,将水再灌入一只备用的雨水箱里。女人们不得个习惯用这种可怕的水洗碟子、洗衣服、给婴儿洗澡;这种水还不如那浑浊的小河水呢。这种腥臭的、发着硫磺味儿的矿物性的水,得小心地从盘子上揩净;这种水使头发变得像稻草一样干燥、粗糙。他们存下来的少量雨水被严格地用于饮用和做饭。


拉尔夫神父温和地望着梅吉。她正在梳着帕西那红色的卷发;詹斯乖乖地站在一边,但是却颇有些坚定不移地等着轮到他;他那对蓝眼睛敬慕地望着梅吉。她真像个小妈妈。他在沉思着:这中间一定会产生一种使女人特别着迷于婴儿的东西。在她这个年龄,这种事与其说是一种纯粹的快乐,毋宁说是一种负担,人们本来会尽快干完以便去做更有意思的事的。而她却不慌不忙地从头做起,将帕西的头发在手指间卷着,把那些不听话的头发卷成波浪型。有那么一阵工夫,教士被她的动作陶醉了,随后,他用鞭柄敲了敲满是灰尘的靴子的侧面,郁郁不乐地退到了走廊上,向着大宅方向张望着、大宅掩隐在魔鬼桉和藤蔓之中,拥挤的牧场房屋和花椒树把牧场工头的住处与这个牧场生活的中心分隔开来。那个老蜘蛛,她让她那张巨网的中心又在搞什么鬼名堂呢?


"神父,你别张望啦。"梅吉责备着他。


"对不起,梅吉。我正在想事情呢。"他转过身来;她已给詹斯梳完了。在他把那地双生子一边一个地抱起来之前,他们三个人一直站在那里期待地望着他。"咱们去瞧瞧玛丽姑妈吧,好吗?"


梅吉拿着他的马鞭,牵着那匹栗色的抡马,跟着他上了路;他随便而亲昵地抱着那两个孩子,尽管从小河到大它几乎有一英里的路,但他好像并不在乎。在厨房里,他将这对双生子交给了欣喜若狂的史密斯太太,然后将梅吉带在身边,顺着走道向上房走去。


玛丽·卡森正坐在高背椅中。这些年来,她很难得离开它走动走动:由于帕迪督办诸事得力,什么都不再需要她费心了。当拉尔夫神父抱着梅吉走进来的时候,她那恶狠狠的瞪视把这孩子搞得心慌意乱,拉尔夫神父感觉到梅吉的脉搏在加快,便同情地紧搂着她的腰。小姑娘对她行了一个笨拙的屈膝礼,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问候的话。


"到厨房去吧,姑娘。和史密斯太太一起喝茶。"玛丽·卡森简短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呢?"当拉尔夫神父坐在那把他逐渐认为是为他准备的椅子中时,问道。


"因为你喜欢她,"她答道。


"啊,得啦!"这是她头一次使他感到不知所措。"她不过是个流浪儿罢了,玛丽。"


"你可不是这么看待她的,这个你自己清楚。"


那双蓝湛湛的眼睛讽刺地停留在她的身上;他从容得多了。"你认为我损害了一个孩子吗?我毕竟是个教士啊!"


"你首先是个男人,拉尔夫·德·布里克萨特!当教士使你感到安全,就是这么回事。"


他吃了一惊,然后大笑起来。不管怎么样,今天他无法搪塞她了;就好像她在他的铠甲上发现了裂隙,将她那蜘蛛毒慢慢地从那里渗透进去了似的。在基兰搏,也许他起了变化,变得老了,变得甘愿心和为贵了。他的激情正在熄灭,或许,现在这激情是为其他的东西而燃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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