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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可爱的骨头》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爱丽丝·希伯德 | 发布时间: 688天前 | 13115 次浏览 | 分享到:


我曾告诉琳茜我决不生小孩,十岁时的我还花了大半年时间告诉任何愿意听我说话的大人,长大以后我打算做输卵管结扎。虽然我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这不是件小事,要动手术,而且每次爸爸听了都哈哈大笑。


从那天之后,我不再觉得露丝古怪,反而认为她相当特殊,她的素描实在太棒了,在那一刻,她的作品让我忘记了校规,上课钟声,以及听到钟声应该有的反应。


警方在玉米地里全力搜寻,找了半天却徒劳无功。警方放弃搜寻之后,露丝穿着她父亲破旧的双排扣厚呢布外套,披上她祖母的羊毛围巾,一个人在玉米地里散步。她很快就发现除了体育老师之外,她旷了课老师们都不加追究,她太聪明,老师们都应付不了她,因此老师们觉得课堂上少了她反而轻松。有她在场的话,老师们必须多花精神,还得加快讲课的进度。


她从此搭她父亲的便车上学,这样就不必坐校车了。康纳斯先生很早就出门,出门时总是带着红色的金属午餐盒,露丝小时候把午餐盒当作芭比娃娃的家,康纳斯先生也由着她这么做,现在他在午餐盒里摆了一瓶波旁威士忌。女儿在空荡荡的停车场下车前,他总是开着暖气,暂时把车停下来。


“今天好好上学吧?”他总是这么问。


露丝点点头。


“喝一口再上路吧。”


露丝这次不点头,直接把午餐盒递给父亲,康纳斯先生打开午餐盒,扭开威士忌酒瓶喝一大口,然后把酒瓶递到女儿手上。露丝夸张地把头往后仰,表示自己也痛快畅饮,其实她把舌头顶在瓶口,并没有喝,如果父亲盯着她看,她就小心翼翼地再喝一小口。


她侧身跳下车。太阳升起之前,天气依然非常寒冷,她想起老师说活动可以保暖,因此决定到玉米地里走走。她脚步缓慢,边走边自言自语,有时会想到我。她通常在隔开球场和跑道的铁条栏杆旁停步,倚在栏杆边,看着周围的世界逐渐苏醒。


就这样,在我出事之后的几个月,露丝和我每天早晨都在这里碰面。旭日缓缓地爬升到玉米地上方,爸爸大清早便把“假日”放出来,“假日”在高耸的干枯玉米茎之间穿梭,跑进跑出追赶田里的野兔。兔子喜欢运动场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草地,成群的野兔聚集在运动场草地一端的白色边线上,灰黑的身影看起来像是一队小小运动员。露丝慢慢地接近它们,她喜欢看到小兔子像这样排成一列,我也一样。她相信晚上人们入睡之后,绒毛动物会起来四处活动,虽然已经不是五岁孩童,她依然相信她爸爸的午餐盒里藏着小巧的牛羊,一有机会,它们就会跑出来盯着威士忌和大香肠。


圣诞节过后,琳茜把妈妈给我准备的手套放在球场边和玉米地之间。有天早上,我看到野兔围在手套旁,好奇地轻嗅手套边缘的兔毛。然后我看到露丝在“假日”找到手套之前,从地上拾起手套,她把一只手套的里子翻过来,露出手套里的兔毛,她把手套贴近自己的脸颊,抬头望着天空说:“谢谢你。”我觉得她在对我说话,最起码我喜欢这么想。


在这些晨间的日子里,我逐渐喜欢上露丝,虽然在阴阳界两端的我们都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我们似乎注定与彼此相伴。我飘过她的身旁,她起了一阵寒颤,就这样,两个特立独行的女孩找到了同伴。


雷和我一样喜欢走路,社区里的房子围绕在学校四周,他家在社区的最外端,他已经注意到露丝时常一个人走到球场里。圣诞节之后,他上下学都相当匆忙,尽量不在学校多作停留,他希望杀害我的凶手早日落网,心情几乎和我爸妈一样急切。真凶落网之后,他才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否则即使有不在场证明,他依然摆脱不了嫌疑。


一天早上,他父亲不必到大学教书,雷趁此机会在他父亲的保温壶里装满他母亲的甜茶,一大早就到学校等露丝。他在铅球场里等候,一个人坐在铅球选手抵脚的金属圈上。


十四岁的他实在太寂寞了


他看到露丝在栏杆的另一端走来走去,栏杆隔开了学校和备受大家重视的橄榄球场。他摩擦双手,准备和露丝说话,虽然他花了一年的时间总算如愿地吻了我,但他之所以鼓起勇气找露丝说话,并不是因为他吻了我,而是因为十四岁的他实在太寂寞了。


我看着露丝走向球场,她以为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康纳斯先生最近在整理一栋老房子,他在房子里找到一本诗集,恰好露丝最近迷上了写诗,此时露丝手上紧抱着这本诗集。


她大老远就看到雷站了起来。


“嗨,露丝·康纳斯!”他一面大叫,一面挥舞着手臂。


露丝看着他,脑海中马上蹦出这个男孩的名字:雷·辛格。但除此之外,她所知有限。虽然她听到谣言说警察曾找过他,但康纳斯先生说:“没有哪个小孩会作出这种事。”露丝相信父亲的话,因此,她朝着雷走过来。


“我准备了一些热茶,放在保温壶里。”雷说,我在天堂里替他脸红,他讲起《奥赛罗》头头是道,但现在却表现得像个笨蛋。


“不了,谢谢你。”露丝说,她站到他旁边,但显然比平常多保持一段距离,她的指尖紧压着诗集破旧的封面。


“那天你和苏茜在礼堂后台说话时,我也在场。”雷说,他把保温壶递给她,她没有靠过去,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苏茜·沙蒙。”他说得更明确一点。


“我知道你说的是谁。”她说。


“你要参加她的悼念仪式吗?”


“我不知道有个悼念仪式。”


“我想我不会去。”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双唇,天气太冷,他的唇色比平常要红,露丝向前走了一步。


“你要护唇膏吗?”露丝问道。


雷把羊毛手套举到唇边,手套轻轻擦过曾吻过我的双唇。露丝把手伸到双排扣外套口袋里摸索,摸出一支护唇膏,“拿去,”她说,“我有很多护唇膏,这支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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