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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可爱的骨头》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爱丽丝·希伯德 | 发布时间: 690天前 | 13238 次浏览 | 分享到:


他转过身微微一笑,他已经喜欢上这个“实验”,而且亲吻时也不再想着我,但他不能让露丝知道。


他喜欢她咒恨学校的模样,也喜欢她的聪颖。雷的父亲是个博士,露丝的爸爸则只会修补老房子,虽然她嘴里说博士又不是医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她依然相当羡慕,辛格家成排成柜的书籍更令她羡慕不已。


他走过来和她一起坐在床上。


“你把外衣脱下来吧。”


她脱下了外衣。


就这样,在我过世满一年的那天,雷紧贴着露丝,两人吻了起来。吻着吻着,露丝忽然停下来看着雷,“呸!”她说,“我还以为我会有点感觉呢!”


雷和露丝悄悄来到玉米地,两人都默不作声,雷握着露丝的手,她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俩一起到此悼念我,还是因为他喜欢她。她思绪一片混乱,往常的直觉已经不起作用了。


她忽然看到其他人,显然不是只有她想到我。霍尔和塞谬尔两兄弟手插在口袋里,背对着她站在玉米地里,露丝看到地上摆着黄色的水仙花。


“水仙花是你带来的吗?”露丝问塞谬尔。


“不是,”霍尔替弟弟回答,“我们来的时候就看到花了。”


史泰德太太从楼上儿子的房间探头看看,过了一会儿她披上外衣,朝玉米地走过去。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这不是她想判断的。


葛蕾丝·塔金在社区附近散步,她看到史泰德太太拿着一株一品红走出家门,她们站在街旁聊了一会儿,葛蕾丝说她得先回家,等一下再过去和大家会合。


葛蕾丝回家打了两个电话,一个给她的男朋友,他住在这附近比较富裕一点的街区,另一个电话打到吉伯特家。吉伯特家的小狗最先发现证据,由此证实了我已遇害,即使事隔一年,他们一家对这件事依然难以忘怀。吉伯特夫妇上了年纪,两位老人家自己走到崎岖的玉米地里比较吃力,所以葛蕾丝主动要求陪他们一起去,吉伯特先生马上一口答应,他告诉葛蕾丝·塔金说,他们一定要去,去了他们才会安心,尤其是他的太太。他总是关注着他太太,借此掩饰自己的痛苦,但此时我却看得出他的悲伤。他们曾一度考虑把狗送给别人,但小狗带给他们夫妇太多快乐,他实在割舍不下。


哈维先生涉案的传言


雷时常帮吉伯特夫妇跑腿,吉伯特夫妇相当喜欢他,也觉得大家错怪了他。吉伯特先生不确定雷知不知道大家要去玉米地,所以他打电话到辛格家,卢安娜说她儿子八成已经去了,她自己稍后也会过去。


琳茜站在窗边往外看,她看到葛蕾丝·塔金挽着吉伯特太太,葛蕾丝的男友搀扶着吉伯特先生,四个人一起穿过欧垂尔家的草坪。


“妈,玉米地里有些情况。”她说。


妈妈正在看莫里哀的小说,她大学时曾认真阅读莫里哀的作品,但毕业以后就再也没有碰他的小说。她身旁摆了一摞萨特、柯莱特、普鲁斯特、福楼拜的小说,大学时就是因为这些小说,大家才认为她思想前卫。最近她把这些书从卧室的书架上搬下来,她许诺自己今年要把这些书重读一遍。


“我没兴趣,”她对琳茜说,“但我相信你爸爸回来之后,一定会想过去看看。你为什么不上楼陪你弟弟玩呢?”


琳茜这段时间一直很听话,不管妈妈说什么,琳茜都百依百顺。她相信妈妈冷漠的外表下一定有着一些不愿言说的感觉,因此,她决定留下来陪妈妈。她坐在妈妈旁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邻居。


晚来的人颇具先见之明带来了蜡烛,到了夜幕低垂之际,蜡烛照亮了整个玉米地,每个我认识的人或是从小学到初中坐在我旁边的同学似乎都在那里。伯特先生准备好第二天的年度动物解剖实验,从学校走出来时,看到玉米地里有些动静,他慢慢地走过去看看,知道大家为什么聚集在这里后,他马上回学校打了几个电话。我的死让学校一位秘书非常难过,此时她和她儿子一起来到玉米地,还有一些老师没有参加学校主办的悼念仪式,现在他们也加入了这个自发的行列。


哈维先生涉案的传言已在感恩节晚上传遍整个社区,邻居们莫不议论纷纷。到了次日中午,这件事已成为附近惟一的话题。真有这种可能吗?那个不爱说话、举止有点奇怪的人可能谋杀苏茜·沙蒙?但没有人敢到我家询问细节。过去一星期以来,我家朋友的表兄弟或是帮我家割草的男孩们的父亲都成了众人追问的对象,在上一星期内任何可能知道警方侦查进展的人更是广受奉承。大家聚集在玉米地中不只是为了悼念我,也是借此彼此安慰。一个杀人犯居然和大伙住在同一个社区里,与大伙在街上擦肩而过,他向他们的女儿们买女童子军饼干,还向他们的儿子订杂志,想来真令人后怕。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玉米地中,我在天堂看了浑身发热。大家点燃蜡烛,欧垂尔先生依稀记得当年在爱尔兰的祖父唱过的一首类似挽歌的民谣,他带头轻轻哼唱,邻居们刚开始觉得不自在,但学校的秘书随即跟着唱起来,欧垂尔先生的男高音中多了她不甚悠扬的歌声。卢安娜僵硬地站在外围,离儿子很远,她刚要出门就接到丈夫电话,辛格博士说他今晚要睡在办公室,不回家过夜,但社区里其他人家的父亲一下班就把车停在车道上,跟着邻居来到这里。他们怎么才能一面赚钱养家,一面确保孩子不会出事呢?社区里做父亲的都知道不可能,无论他们立下多少规矩,发生在我身上的悲剧,依然可能发生在他们的孩子身上。


没有人打电话到我家,大家都不想打扰我的家人。我家的柴堆、烟囱、车道和篱笆就像雨后气温骤降的树木一样,覆盖了一层透明的冰霜,令人难以穿透。虽然我家看起来和街上其他人家没什么不同,但毕竟还是不一样。大门背后,“谋杀”二字将门面染得血红,没有人能想象屋里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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