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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宽容》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亨德里克·威廉·房龙 | 发布时间: 640天前 | 11503 次浏览 | 分享到:


由于在火刑柱上了却残生比在岩石城堡的黑洞里缓慢发疯而死的恐惧还要好受一些,许多无辜的囚犯便大包大揽承认各种罪名,以期被判处异端邪说罪而早日脱离苦海。 


谈论这个题目要不带偏见是很困难的。 


说来令人难以相信,在整整五个多世纪里,世界各地成千上万与世无争的平民仅仅由于多嘴的邻居道听途说而半夜三更被人从床上拖起来,在污秽的地牢里关上几个月或几年,眼巴巴地等待既不知姓名又不知身份的法官的审判。没有人告诉他们罪名和指控的内容,也了准许他们知道证人是谁,不许与亲属联系,更不许请律师。如果他们一味坚持自己无罪,就会饱受折磨直至四肢都被打断,别的异教徒可以揭发控告他们,但要替他们说好话却是没有人听的。最后他们被处死时连遭到如此厄运白原因都不知道。 


更难以置信的是,已经入土五六十年的男女也会被从坟墓中挖出来“缺席”判罪,以这种方式定了罪的人的后裔还要在罪犯死去半个世纪之后被剥夺财产。 


但事实的确是这样,因为宗教审判官正是靠分享所有被没收来的物品来饱私囊,所以这种荒唐的事就绝非罕有,时隔两代的祖父据说干过某件事而导致孙子们被逼得一贫如洗,这种事屡见不鲜。 


凡读过二十年前沙皇俄国处于全盛时期的报纸的人都记得什么是暗探。这种暗探总是以引人注目的个性和“悲伤”的样子出现,扮成地地道道的小偷或洗手不干的赌徒。他故作诡秘地使人知道他是由于创痛才参加革命的,常常能博得诚心反对帝国政府的人的信任,但他一旦探得新朋友的秘密,便向警察局告密,把报酬装进腰包,再到另一个城市重演卑鄙的勾当。 


在十三、十四和十五世纪中,南欧和西欧布满了这些居心歹毒的私人暗探。 


他们的谋生方式是靠告发那些据说抨击了教会或对教义中的某几点持怀疑态度的人。 


如果周围没有异端邪说者,暗探就要人为地制造出几个。 


他心里有数,被告不论多么清白无辜,在严刑拷打下也会承认罪名。他丝毫不会担风险,可以无止境地从事这个职业。 


在许多国家中,人们可以匿名告发别人思想不端,这种制度在人们头上笼罩了恐怖。最后,就连最亲密无间的朋友都不敢相信,一家人也要互怀戒心,留神言辞。 


掌管宗教法庭大量工作的托钵僧人充分利用了他们造成的恐惧,在差不多两世纪中他们搜刮了许多民脂民膏。 


是的,我们可以毫无顾忌他说,宗教改革的主要原因就是广大民众对这些盛气凌人的乞丐深恶痛绝了,他们披着虔诚的外衣,闯入安份守己的公民家里,睡在最好的床上,吃最好的饭菜,嘴里还喋喋不休地说他们应该被做为上宾招待,应该活得无比舒服。他们的唯一本领就是恫吓人们说,如果他们没有得到理所应当的奢侈豪华,就要向宗教法庭告发施主。 


教会当然可以答复说,宗教法庭这样做完全是起思想健康检查官的作用,立誓要尽的职责就是防止错误思想在群众中流传开来。它可以举例说明对于出于无知而误入歧这的异教徒的既往不咎。它甚至还可以宣称除背教者和屡教不改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人被处死过。 


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一个鬼把戏可以把无辜的人变为死囚,也可以使他表面上悔过自新。 


暗探和伪造者从来是好朋友。 


在奸细的行当中,几封捏造出来的文件又何足为奇呢? 



八 求知的人


现代的不宽容就象古代高卢人一样,可以分为三种:出于懒惰的不宽容,出于无知的不宽容和出于自私自利的不宽容。 


第一种也许最普遍。它在每个国家和社会各个阶层都能看到,尤其在小村子和古老镇子里更为常见,而且不仅仅限于人类的范围。 


我们家的老马在前二十五年里在考利镇的温暖马厩度过了安定的生活,说什么也不愿意到西港的同样温暖的谷仓去,理由很商牟,他一直住在考利镇,熟悉这里的一砖一石,因此知道每天在康涅狄格州的舒适土地上漫步时下会受到陌生景物的惊吓。 


我们的科学界迄今花费了巨大精力研究早已不复存在的波利尼西亚群岛的方言,却很可惜忽视了狗、猫、马和猴子的语言。不过,假如我们懂得一匹名叫“杜德”的马与从前考利镇的邻居说些什么,就能听到一场空前激烈的不宽容的大发泄。杜德已经不是小马驹,在许多年前就已定型,所以它觉得考利镇的礼节、习惯和风俗样样顺眼,而西港的礼节、习惯和风俗则完全不对头,死它还是这样认为。 


正是这种不宽容使父母对子女的愚蠢行为摇头叹息,使人们荒唐向往“过去的好日子”,使野蛮人和文明人都穿上令人难受的衣服,使这个世界充满了多余的废活,也使抱有新思想的人成为人类的敌人。 


不过即使这样,这种不宽容相对来说还是无害的。 


我们大家或早或晚都要因为这种不宽容而受罪。在过去的几代中,它致使数以百万计的人背井离乡,如今它又是使渺无人烟的地方出现永久居民点的主要原因,不然那些地方到现在还会是一片荒凉。 


第二种不宽容更为严重。 


无知的人仅仅由于他对事物的一无所知便可以成为极其危险的人物。 


但是,他如果还为自己的智力不足措辞辩解,那就更为可怕。他在灵魂里建立起了花岗岩的堡垒,自我标榜一贯正确,他站在咄咄逼人的要塞顶端,向所有敌人(也就是不苟同于他的偏见的人)挑战,质问他们有什么理由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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