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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宽容》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亨德里克·威廉·房龙 | 发布时间: 640天前 | 11612 次浏览 | 分享到:


人们说:“一个大组织只要有一个人说了算,而其他所有人都跪下喊阿门,服从他,那么管理起来还不是易若反掌。” 


在新教徒国家长大的人要对这个错误复杂的问题有一个正确全面的了解,那真是难上加难。不过,如果我没有搞错,教皇“一贯正确”的言论就象美国的宪法修定案一样历历可数。 


况且,重要决策总要经过充分讨论,而最后做出决定之前的争论常常会动摇教会的稳定。这样产生的宣言是“一贯正确”的,正如同我们的宪法修定案也一贯正确一样,因为它们是“最后”的,一经明确地并入最高法律,任何争持都到此结束。 


谁要是说管理美国很容易,因为人们在紧急时刻都会站在宪法的一边,那就大错特错了,就象是说天主教徒既然在重大的信仰问题上承认教皇的绝对权威,那么,他们一定是一群驯良的羔羊,把拥有自己独特想法的权力都放弃了。 


假如真是这样,那么住在拉特兰和梵蒂冈宫殿里的人倒是有好日子过了。但是,只要肤浅地研究一下一千五百年来的历史,就会发现事情恰恰相反。那些主张信仰改革的人在著书立说时,似乎以为罗马当权者全然不知道路德、加尔文和茨温利满怀仇恨谴责的那些罪恶,其实他们才是真正不知事情的真相,或者说不能处埋好他们对美好事业的热情。 


象艾德里安六世和克莱芒七世这样的人完全了解教会有重大弊病。不过,指出丹麦王国里有些腐败现象是一回事,而改正弊病则是另一回事,就连可怜的哈姆雷特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那个不幸的王子是最后一个美好幻觉的受害者,他以为靠一个诚实的人以无私的努力便能在一夜间纠正几百年的错误统治。 


许多聪明的俄国人知道统治帝国的旧式官僚结构已经腐败,丧失效率,是民族安全的威胁。 


他们做出了暴风雨般的努力,却失败了。 


有多少同胞在经过思考之后仍然看不清民主式的而不是代表式的政府(正如共和国的创立者们所向往的那样)最终会导致一系列混乱啊! 


而他们又能怎么办? 


这些问题自从引起人们关注以后,一直非常复杂,除非经历一场社会大动乱,不然是很难得到解决的。然而这种社会大动乱极为可怕,它使许多人望而生畏。这些人宁愿不走向极端,而是修补一下陈旧的和衰老的机器,同时祈祷机器再开动时能出现奇迹。 


靠教会建立和维持的专横的宗教社会专制制度,是中世纪末期最臭名昭著的罪恶。 


在历史的许多世纪中,军队总是最后随总司令一起逃跑。说得明自一点,形势完全超出了教皇的控制。教皇能做的只能是稳住脚跟,改善自己的组织,同时安抚那些惹起他们共同的敌人——行乞修道士不满的人。 


伊拉斯谟常常受到教皇的保护。不管是卢万刮起狂风暴雨还是多明我会暴跳如雷,罗马总是拒不让步,指着这个无视命令的人悲哀地表示:“由这老头去吧!” 


经过上述介绍,我们对下述情况便不会感到惊讶:头脑敏捷但桀骛不驯的拉伯雷在上司要惩处他时常常得到罗马教廷的支持,当他的研究工作接连不断受到干扰使生活忍无可忍时,他能顺利地得到准许,离开修道院。 


他松了一口气,掸去脚上的尘土,来到蒙彼利埃和里昂学医。 


他的才能的确不几。不到两年时间,这个独身的僧人成为里昂市医院的主要内科大夫。不过他一取得新的荣誉,不安定的灵魂便开始寻找新的乐园。他没有扔下药粉和药片,但是除去学习解剖学外(这是同希腊文一样危险的新学科),他还操起了文学。 


里昂座落于罗呐河谷的中心,对致力于纯文学的人是理想的城市。意大利是毗邻。轻快地走上几天使能来到普罗旺斯。特鲁巴杜尔的古代乐园虽然在宗教法庭手中化为狼藉,但壮观的古老文学传统却没有完全丧失。况且,里昂的印刷厂很出名,产品优美、还藏有最新的出版物。 


一个叫塞巴斯蒂安·格里弗斯的人是主要印刷商之一,他要找人编辑他的中世纪古收藏品,自然想起了这个人称学者的新医生。他雇用了拉伯雷,让他开始工作,卡朗和希波克拉蒂教派的论文出手后,紧接着又是历书和注释。正是从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开端中产生出了那个奇特的大卷本,它使作者跨入当时名作家的行列。 


追求新奇事物的天资不但使拉伯雷成为著名的开业医生,还成为成功的小说家。他做了前人不敢问津的事:开始用普通大众的语言写作。他打破了千年的旧传统,那就是,有学之士写书必须用粗俗的平民看不懂的文字。他用的是法语,并采用一五三二年的地方话,不加任何修饰。 


至于拉伯雷何时、何地、如何发现他的两个心爱主人公,卡冈都亚和庞大固埃,我很愿意留给文学教授们去研究,说不定这两人是异教的上帝,凭借本性,熬过了一千五百年来基督教的迫害和鄙视。 


或许拉伯雷是在一阵狂欢中发现他们的。不管怎样。拉伯雷对民族的欢乐有很大贡献,人们称赞他为人类的笑声增添了色彩,任何作家都得不到如此高的赞誉。不过,他的书与现代的可怕字眼“趣味书”不能苟同,它有严肃的一面,是通过对人物的描写为宽容事业打出的大胆一击。书中的人物是对教会恐怖统治者的讽刺性的写照,而正是这种恐怖统治造成了十六世纪上半叶的无以数计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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