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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猎物》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伊莱娜 · 内米洛夫斯基 | 发布时间: 872天前 | 18338 次浏览 | 分享到:


她默默不语,任由他疯狂地揉捏肋部和乳房。她吃惊地发现,这个她以为对自己俯首帖耳的孩子实际上是个成年人,像主子一样对她发号施令。


火不是很旺,发出低沉的劈啪声,突然它烧着了一张可能是前一天丢进灰烬里的纸,升起了一道明亮的火光,借着火光,让-卢克看见放在壁炉上的一小幅女人的照片。那可能是玛丽 · 贝朗热吧,他心想,是杜尔丹的情妇。她长着一幅纤细的面孔,略略有些长的稀疏的头发,一个大天使的发型,一张嘴角下垂的嘴巴……他把爱蒂拥在怀里,凝视着那幅照片……之后那片火光暗下来了。房间重新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床头灯把床单照亮。


爱蒂成了他的情妇之后,他突然看见她哭了。他激动不已。他轻轻地托起她的脸:


“为什么,爱蒂?……你为什么哭了?……”


她摇摇头,没有回答。可是,不一会儿,她主动投进了他的怀抱,而这一次她已经尝到了鱼水之欢,心头所有的恐惧和忧愁全都一扫而光。


8


只需一个小时就足以让爱蒂学会享受肉体快乐,可以预见从今往后那将是她全部幸福的源泉,她永远也不想了解别的东西。


在接下来的那个月里,她常常和让-卢克一起去杜尔丹的房间。让-卢克的身体一直有着强烈而又说不清楚的诱惑力,并醉心于主宰别人。他为自己拥有可以使她欲死欲仙的能力感到陶醉。做爱之后,在爱蒂的表情和动作中有一种安宁,对此他不可能无动于衷。从投入他怀抱的那副热烘烘的胴体中,仿佛升起了一团火。他既感到自豪又感到耻辱,当然是那种令人陶醉的男子汉的自豪,但一想到他的爱恋和柔情,好不容易才萌生出来,对爱蒂却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想到她只爱他带给她的肉体快乐,他就感到很丢脸。啊!她多不像自己的梦中情人啊……也就是一个俗气的女孩,一个小婆娘而已……她以为自己爱他,因为她还非常年轻,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情人,可是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发现世界上任何一个小伙子,只要他年轻,只要他身强体壮,都可以丝毫不差地带给她同样质量的肉体快乐。


让-卢克玩世不恭地想:


“在她发现这一点之前赶快下手……”


做她的爱情替代品(4)


当她觉得快乐的时候,就会阖上眼帘,紧紧地依偎着他,靠在他的身边,他感觉到她的全身都在发抖,直至纤细弯曲的脚趾。可是他呢,做完爱后,只感觉到满腹的忧伤和破灭的幻想,这种幻灭隐藏在爱抚之中,就像一枚果子苦涩的心一样。


而此时此刻,在维希纳,到处都是死亡的气息和大难临头的恐慌。洛朗 · 达格尔纳的病情加重,但对家里人来说,死神太姗姗来迟。他们虽然爱他,但他已经一无所有,于是他们身不由己地盘算起那笔也许可以使他们活下去的人寿保险来。达格尔纳一直受着病痛的折磨,却总拖着不死。他只是一个影子,一丝气息,一副了无生气的肉身,但他就是不死。吃药、缴税,偿还那些逼得很紧的债,随时都要用到钱。


杜尔丹借了让-卢克一笔钱,却只够一个星期的开销。他们老早就已经把银餐具、玛蒂尔德留下的一些小珠宝首饰都卖掉了。让-卢克和他的继母暂时达成和解,就像不幸发生前大家都会齐心协力一样,这种因为神经紧张和极度敏感而达成的和解,一旦不幸过去了就会马上停止。他俩一起在家里翻箱倒柜地翻寻那些可以拿到外面去换几个钱回来的东西,但家里已经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了。让-卢克每次回来,都要带些东西走,有时是一个画框,有时候是一本书,拿到巴黎去卖,第二天拿几块钱回来。洛朗 · 达格尔纳什么都看不见,也许是装作什么也看不见。他的身体已经消耗殆尽,再也承受不住丝毫的忧虑,陷入了极度的漠不关心的状态中,让别人去白忙活。他听着玛蒂尔德和儿子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也不问,任由他们伺候、料理。有的时候,他以病人或老人的那种几乎察觉不出的嘲笑神情打量着让-卢克,仿佛在说:


“现在轮到你了!……至于我,我的朋友们,我终于可以歇歇了。”那两只颤抖的枯槁的手重新拿起暂时放下的书,在书中他才能找到配得上他的智慧。


有一天,家里只剩下两个银烛台,它们曾经是第一任达格尔纳太太的梳妆台上的装饰品,而其他的小瓶子、盒子和梳子早就不知去向了。在弥漫着潮味和硝石味的阴暗小前厅里,玛蒂尔德用报纸把两只沉甸甸的烛台包好,放到让-卢克的腋下。然后,她开始哭了起来,也许是在恨第一个女人过的都是好日子。让-卢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她在他的怀里靠了一会儿,任由眼泪往下流淌。


“啊!我的孩子……现在,除了你,我没有别的指望了……约瑟还只是个孩子……我们将来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到巴黎后,让-卢克开始一家接一家商店地推销他的烛台,它们把包在外面的报纸磨破了,而且非常沉,让-卢克得经常换手。他并不把这件苦差事太当回事。这些个老古董对他没有丝毫的触动。他的亲生母亲,他几乎想不起来了,而且无论如何,母亲的形象与这两个他一直都觉得可怕的烛台没有任何联系。烛台上镶嵌着爱神、鲜花和箭袋。他希望别人尽可能快地把它熔掉,拿到几百法郎。他沿着圣日耳曼大街往前走,在绵绵细雨中搜寻着银器店的招牌,在这个街区到处都是。迎面就有一个,货架上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各种银器、一尊圣像和一批切甜点的刀具。


“先生,您对这烛台感兴趣吗?”


“不。”


“想不想看一下?”


“我说过了不想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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