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定是他生气时最明显的症状,”让-卢克暗想,“我亵渎了金钱。”
但撒拉好像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自己安静下来。他的声音再一次变成了低语:
“我跟您再说一遍,我不想把这件事看得特别严重。我自己也年轻过。我知道年轻人会幻想什么,期待什么……可这件事……是不可能的……这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您不可能娶爱蒂。”
“我不可能不娶爱蒂,”让-卢克低声说道,“这是非常严肃的。”
“什么?”撒拉问道。
他微微站起身来。有那么片刻,两个男人一语不发地相互看着。让-卢克估计他会暴跳如雷,但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表情因为气愤而扭曲得如此突然,如此奇异。撒拉向他扑过去,抓住他的两只手,但他身材瘦小,仅能够到让-卢克的胸部;他自己可能也感觉到打斗是恶劣的、好笑的。于是他停了下来:
“她是……我女儿是您的情妇吗?”
“是的。”
“还有……有孩子了?……你们有个孩子要出生了?……小杂种……小讹诈者,可怜的小家伙!……我要杀了你们,我要杀了你们两个!……你们这两个……”
当他骂够了,发泄够了,让-卢克柔声说道:
“您不认为您所说的所有这些话都是白费口舌吗?不幸现在已经发生了。”
“犯罪啊!……您的所作所为是犯罪!……我一定会把你们杀了!……”
“……这些金融家可是最后的浪漫派。”让-卢克心想。他心里清楚得很,撒拉必然会同意这门婚事。他重新感觉到狂热赋予他的这种超出常人的清醒。他离开撒拉,走到窗户边,双臂交叉着站在那里,等着撒拉消气。
撒拉终于重新恢复了平静。
“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了,”他用更低的声音说道,“但总能成功,在一个伤风败俗、卑鄙无耻的可怕的年代,您用在年轻女孩子身上更容易得手,一个真正的女孩子!孩子该在什么时候出生?”
“还有六七个月吧。”
撒拉用两只手蒙住脸。时间一分一秒地流失。这个人真能沉得住气,他的泰然自若真让人吃惊。有一丝亮光,让-卢克以为他哭了……得了吧,他才不会呢,那会很可笑……不会,他不会哭。他蒙住脸,是在那里冥思苦想、深谋远虑。让-卢克对撒拉的感受饶有兴趣。他真的相信爱蒂纯洁天真、头脑简单吗?真是天大的玩笑……爱蒂,随便哪个小伙子想要她,她都会送上门去的;爱蒂只懂感官享乐,没头没脑,比最冷淡的布娃娃都好不到哪里去!……他现在太了解她了。而这个可怜的男人,真的动了肝火,那么痛苦难耐……真的很好笑……真的很感人……然而,爱蒂是多么像他啊!她的举手投足,她的眼神跟他何其相似……是的,眼神的那种专注……在某些时刻……然而,这个撒拉,可能不大会遭受肉欲的折磨。这真的很奇怪……带着同样的专注,撒拉的身上有些特别的东西,让人想起躁狂症患者表现出的那种全神贯注,让-卢克暗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但撒拉没有抬起头。让-卢克拿起丢在一张椅子上的外衣,说道:
“您愿意把您的决定写信告诉我吗?”他低声问道。
撒拉慢慢地把掩住脸部的手放了下来。
“您给爱蒂带来了不幸,但也给您自己造成了不幸,相信我的话。您以为自己已经富有、幸福,已经是阿贝尔 · 撒拉的乘龙快婿了,是不是?……如果您早知道……知道您是何等……可笑……您可真会打如意算盘啊……但您是枉费心机。您今后会知道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么,您听好了。您不要插嘴,嗯?什么话也不要说。我不想听到您的声音。您会娶到爱蒂,你俩将会从我这里拿到仅仅是不至于饿死的生活费。至于嫁妆,我很抱歉。没有嫁妆,没有一分钱。我事先禀告您,孩子一出生,我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拆散你们的婚姻。您听明白了吗?您将来不会说我背信弃义吧?”
“我会自卫的。”
这门婚姻是个跳板!(1)
“在我跟爱蒂谈话之前,我禁止您去见她。”
“您还希望我说的是谎话吗?”
“您闭嘴!您走吧,马上就走!出去!给我出去!”他大叫道,他的脸上再次显出因为气愤而失去理智的表情。他停下来,说道:
“当一个杀人犯割破您的孩子的喉咙,可以自卫,而现在……行了,出去吧……我希望你俩有朝一日会感觉到……”
他没再往下说,抢在让-卢克前面打开门:
“出去!”
让-卢克走了。
12
婚礼在几个星期之后举行了。阿贝尔 · 撒拉果真没有给任何嫁妆,他送给年轻夫妇的惟一礼物是银行的一千支股票,他把它们存在女儿的名下。此外,他的秘书每个月都会汇三千法郎给爱蒂。
他借口洛朗 · 达格尔纳去世不久,要求婚礼以最简朴的方式举行。教堂里有一个简短的仪式。爱蒂脸色苍白,显然很痛苦。撒拉太太则躲在她那顶粉红色的帽子下面淌眼泪。阿贝尔 · 撒拉在跪垫上双手捧着脸,像被击垮了一样。神甫讲话的时候,让-卢克看见岳父抬起了头。他脸色苍白,但他既不看爱蒂,也不看让-卢克。他已经把他们忘记。让-卢克再一次被他那种躁狂症患者的专注目光惊呆了。最后,阿贝尔 · 撒拉终于低下头,再次把脸埋在双手下面。婚礼一结束,在女儿的前额上冷冷地吻了一下之后,他就走了。他把汽车留下了,于是这对年轻的夫妇离开巴黎去了枫丹白露,在那里住了几天。出发之前,让-卢克抽空和杜尔丹在一起待了一阵子,他向他一个人坦白承认这婚虽然已经结了,但并没有给他带来快乐,倒是有一丝隐隐的焦虑让他捉摸不透,也控制不住。
“可我必须这么做,必须这么做……”他反复地说,“这门婚姻是个跳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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