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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猎物》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伊莱娜 · 内米洛夫斯基 | 发布时间: 879天前 | 18687 次浏览 | 分享到:


她在他身边坐下来。他像平常一样对她说话,轻松,彬彬有礼,有些冷冰冰的,但是他情不自禁地寻找玛丽的体温,捕捉到她的体香,被他紧紧靠着的那副细腰和他在黑乎乎的车厢里抚摸的那只乳房。他等着和她做爱,还有做完爱后的那段时刻和只有在她的怀里才能找到的宁静。他摇晃着这副轻盈苗条的身子,无论是对他那生病的妻子还是孩子都从未有过的那种深深的爱怜,现在这个陌生的情妇(因为他了解她什么呀?),这个女人却终于让他产生了这种感情……以前他从未有过这种怜爱,这种内心感情的流露。在这间寒碜的房子里,他感觉是多么地惬意啊……从前,和爱蒂在一起,即使是在做爱的时候,他都得强加自己的意志,维护自己的威信,征服,“保全面子”。现在,却是另外一回事。然而,她并不爱他。也许她会爱上他的……


他温柔地紧搂着她那光溜溜的腰。


“你为什么和我上床?”有一天他问道。


当时,他们躺在床上,在一间沐浴着阳光的房间里。六点钟的时候,7月的一个漫长的日子。他给她送来的那些鲜花丢在灼热的阳光中,枯萎而死。


“不为什么……”她就像个孩子一样说道。


“你喜欢我吗?”


“您不让我讨厌。”她微笑着说道。


他用“你”称呼她,她则以“您”做答。和他在一起,她百依百顺,几乎像个奴隶一样,可她却又是那么遥不可及。


“可是,你到底有没有别的情人啊?你有过别的情人吗?……你回答啊,你总得说话啊。”


“这跟你何干?”


撒谎的本能反应(4)


“那为什么又跟我呢?为什么?”他低声问道。


她慢慢地朝他转过身来说道:


“那好,告诉你,我也有生理需求。”她喃喃道。


她常常说些玩世不恭、不着边际的话,而爱蒂在沉默中,在一丝颤抖和眨眼的动作中,什么都显露无遗。但是,这个女人说出的话比她的沉默更深藏不露。


他看着她,轻轻地摇摇头。


“不,不只是为了这个……没那么简单……”


在感觉到对她的爱恋之前,他已经以一种几乎是肉体的方式,与他们两人之间和爱相关的一切难舍难分了。与在她身边吃的水果、与那床红色的压脚被、与照在毯子上的阳光、与从邻近的学校传来的停在空中的叫喊声难舍难分了,那些叫喊声在某些时刻穿透墙壁,穿过时空,他在半睡半醒中听着,内心充满了宁静。


就这样,他习惯了幸福。


11


9月的一天,让-卢克收到玛丽的一封信:“您能在六点钟的时候到奥赛站台的那家咖啡馆,或者火车站里面的大厅里吗?玛丽。”


一段时间以来,他见她的机会没以前那么多了,有的时候他整晚整晚地等她。对于他的指责,她几乎不做分辩,要不就说她在工作,她生病了。他不想为她痛苦。他不允许自己嫉妒、哀求她,为她掉眼泪。


前一天夜里,他也一直在等她,却也是白等了一场。在一家大咖啡馆里,在洪亮的管弦乐队的音乐声中,他的两眼紧盯着时钟,等待着。他周围的面孔在浓浓的烟雾中消失了。除了钟上慢慢地,慢慢地移动的指针,他什么也看不见。九点十分。九点一刻。这个时候吗,还不算太晚。她会来的。九点二十分。那扇不停地被推开的门,不停地拥进来,从他面前经过然后消失的人流……每一次一个女人的影子在门口出现,他心中那个可怕的希望……他想起从前他是如何等待爱蒂的……可是那个……那是多么的不一样啊……爱蒂,在他的眼里不只是一个女人,而是虚荣心的满足,是梦想,是他的欲望和自尊心创造出来的一个半虚构、半真实的造物。而现在这个女人……


九点二十五分……那白色的钟盘以这种方式挂在他的正对面,就好像他怎么都躲不过一样。指针已经超过了5那个数字。她还会来吗?……唉,不会了,永远不会了……刚开始的时候,想着自己等待的那个人死了,这还可以忍受。然后,什么也不想了。觉得痛苦,但还在等。“她工作脱不开身?她病了?不,她背叛我了!”啊!太糟糕了,只要她能来,只要她在场,只要能闻到她的气味!只要片刻时间的安宁……十点差一刻。十点钟。没有人来。她肯定不来了。


“这样最好了。她走了,我会忘记她的。”


那天晚上,在走进车站大厅的时候,他的心情还是比较平静的。他推开那间小咖啡馆的门,他必须在那里等她。他没有见到她。他的心中马上充满了忧虑和一股无名之火。他穿过站台,在被烟雾和因早到的黄昏而变黑的玻璃天棚下面来回走着。他心想:


“我在干什么呀?我疯了!我不能这样找她!”


他回到咖啡馆里,绝望地搜寻着她的面孔。看见她就行了,只看她一眼就行了!然后,就让她走吧,既然她必须走的话……在搬运工的嘘嘘声中,他寻觅一个人影,一个声音,一张爱恋的面容……可怎么也找不到……他离开大厅,走到站台上。他的心脏因为担忧而怦怦地乱跳着。火车一列列地开过来了,然后又开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和奇怪的呻吟声让他禁不住地发抖,奇怪的呻吟声就像是遭受痛苦打击后发出来的,实际上却只是口哨声、呼喊声和汽笛声。忽然,他看到她了。她的手上提着一只小箱子,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头上戴着那顶永久不变的贝雷帽。她走到他的身边,问道:


“您为什么没有等我?我现在必须走了。我原来想和您道别的。”


“可是你去哪里呀?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没有回答。她拉起他的手往前走。


他问道:


“你要去很久吗?回答我呀,玛丽!”


她终于说道:


“我不知道。”


他们停下脚步。他们紧靠着一张凳子,人群从他们面前经过。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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