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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远大前程》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查尔斯·狄更斯 | 发布时间: 888天前 | 35725 次浏览 | 分享到:


出于某种原因,我感到我的眼睛快要从眼窝里跳出来了。我在答谢他的美意时竟然说得结结巴巴毫无条理,心想,这该不是一场梦吧。


“天啦!”小鄱凯特先生说道,“这扇门怎么如此难开!”


他使足全身力气去开门,两个纸包还夹在胳肢窝下面,水果都快给压成果酱了。于是我便请他让我来拿,他会意地一笑,便把手中的包儿交给我,然后便全力投入了和门的战斗,仿佛门是一头野兽。终于,门突然地开了,他被门的反冲力撞得踉踉跄跄后退了几步,一直撞到我身上,我也被他撞得向后靠在对过的门上,两人都大笑起来。不过,我还是感到我的眼睛快要从眼窝里蹦出来了,觉得这一定是场梦吧!


“请进来,”小鄱凯特先生说道,“让我来给你带路。我这里一切都很简单,希望你包涵些,在这里住到星期一。我父亲认为你明天和我在一起比和他在一起更为合适,说不定你明天还想在伦敦四周观光一番。自然,我是非常高兴做你的向导,带你在伦敦转转的。至于我们吃的伙食嘛,我想你不至于嫌差,因为这全是由附近的咖啡馆供应的。不过话还得说在前面,根据贾格斯先生的指示,这还得由你自己来付款。至于我们的住房嘛,自然谈不到富丽堂皇了,因为我必须自己赚钱吃饭,我父亲是不管我的账的。即使他要管我的账,我也不会愿意要他付钱。这一间房是我们的起居室,你看这儿的几张椅子、桌子、地毯,还有几件别的东西都是从我家里搬来的。至于这桌布、汤匙、调味瓶什么的,你也不必归功于我了,因为这些都是从咖啡馆里特地为你送来的。这间是我的小卧室,有点儿霉味,不过这并不出奇,巴纳德的整座房子都有霉味。这间是你的卧室,卧室里的家具都是为你租来的,我想你是够用了。如果你还想要什么,我会去为你取来。这些房间都很幽静的,就我们两个人住,总不至于打架吧,这我是敢打赌的。啊呀,对不起得很,让你一直拎着水果。请让我来拿,这真不好意思呢。”


我和小鄱凯特先生面对面站着,我把手中拿的纸包交给他,一只,两只,我看到他的眼中露出惊诧的神情,和我刚才的情况一样。他向后退了一步说道:


“老天啊,你不是那个蹑手蹑脚荡来荡去的小家伙吗?”


“原来是你,”我说道,“你不是那个苍白面孔的的少年绅士吗?”



第22章



这位苍白面孔的少年绅士和我面对面站着,相互暗暗思量着,竟然在这个巴纳德旅馆中相会了,两人爆发出一阵大笑。


“没有想到竟然是你!”他说道。“没有想到竟然是你!”我也说道。然后,我们两人又一次相互瞧着,再次爆发出一阵大笑。“行了!”这苍白面孔的少年绅士说着,十分开心地伸出他的手,“我希望一切到此结束。上次我把你打得太狠了,只要你原谅我,你就是豁达而又大气量的人。”


一听他如此说,我便肯定这位赫伯特·鄱凯特先生(这是这位苍白面孔的少年绅士的名字)到今天还是糊里糊涂,自己明明打败了还说自己狠。不过,我对他作了有礼貌的回答,两人热情地相互握手。


“那个时候你还没有走红运吧?”赫伯特·鄱凯特说道。


“那时还没有。”我答道。


“是啊,”他赞同道,“我也听说你最近才交上好运。那时候我也指望交好运呢。”


“真的吗?”


“是的。郝维仙小姐那时叫我去,看她是不是能栽培我,结果她没看上我,她无论如何是看不上我的。”


我想,从礼貌出发,我该对他说这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识别能力太差!”赫伯特笑着说道,“然而这是事实。她本要我去试一下,如果去了而又顺利地被她看中,我想我一定是荣华富贵了;说不定早就和埃斯苔娜那个了。”


“什么那个了?”我严肃地问他。


我们谈话时,他正在把水果装进盘子里,因此一时分心,就没有想出该用一个什么确切的词。他一面忙着装水果,一面解释道:“那个就是下婚聘,也就是订婚、订亲,反正就这么个叫法,哪个词都一样。”


“你怎么能忍受这种失望呢?”我问道。


“嘿!”他说道,“我并不在乎这些。她是一只母老虎。”


“郝维仙小姐?”


“她也是,不过我指的是埃斯苔娜。这个姑娘对人刻薄、态度傲慢。变化无常,全都登峰造极了。郝维仙小姐收养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报复天下的男人。”


“她和郝维仙小姐是什么亲戚?”


“什么亲戚也不是,”他说道,“仅仅是一个养女。”


“为什么要报复天下的男人?她和天下的男人有什么怨仇?”


“老天!皮普先生!”他说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说:“我真的不知道。”


“噢!这可是一个动听的故事,吃饭时我给你讲讲。不过现在,请恕我冒昧,我倒要先请教你一个问题。那一天你是怎么到那里去的?”


我便告诉了他前后经过,他专心地一直听我讲完,然后大笑起来,问我事后感不感到身上痛。我并没有问他痛不痛,因为我坚信他那天被打得很痛,这是千真万确的。


“贾格斯先生是你的监护人,有这事吗?”他继续问道。


“是这样。”


“他是郝维仙小姐的代理人和律师,是她唯一信赖的人,你可晓得?”


我感到他的这一个问题把我引向了难以解答的敏感区域,便毫不掩饰自己内心的亻局促不安,回答说我就是在我们两个比试的那一天在郝维仙小姐家中遇到贾格斯先生的,仅此一次,而且肯定再没见过面,只怕他也想不起来在那里曾看见过我了。


“贾格斯先生非常诚恳地推荐我父亲当你的老师,为了这件事他亲自去找过我父亲。自然了,他也是从郝维仙小姐处听说我父亲的。因为我父亲和郝维仙小姐是表亲关系。不过,他们之间并不亲密,因为我父亲既不会奉承人,也不会巴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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