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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艺妓回忆录》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阿瑟-高顿 | 发布时间: 821天前 | 19837 次浏览 | 分享到:


为了让我的皮肤好过些,到了夏天,岚野先生让我去采集鸭跖草。鸭跖草是种花,汁能用来浸丝。它们一般生长在雨季时节的河塘边。采集花草听上去是件愉快的活,但我很快发现,鸭跖草很是鬼精灵,它就像一条小巷子,募集了日本西部所有的昆虫。只要我采下一把花,一群群的蚊虫就会来袭击我。收集花草这悲惨的一周过去后,我着手做一项轻松得多的工作,挤花汁。但如果你从来没有闻过鸭跖草花汁的味道……唉,到了周末,我非常庆幸又能回去烧染料了。


这些年我工作十分努力,但每晚睡觉时,总想起祇园。投降后不出数月,日本所有的艺伎区都重新开放了,但妈妈没有找我,我是不能自己回去的。她把和服、工艺品和日本刀倒卖给美国人,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所以现在她和阿姨仍然住在京都西部的小农场里,还开了家店,而我继续和岚野一家一起工作生活。


战后三年,十一月的一个寒冷下午,延来了,他一见我就问我为何还不回去。 


“说实话,决定权不在我手上。我一直等着妈妈重开艺馆。”


“那么打电话给你妈妈,说时候到了。我已经耐心等了半年。你去告诉她,你的好朋友延要你回祇园。”说罢,他一手拿了个小盒子,扔到我身边的垫子上。


“我带来的礼物。打开吧。”


“如果延先生送我礼物,我先得把我的礼物给他。”


我走到屋子角落里,从我的物品箱里找出一把折扇,很久以前我就想把这送给延。一把扇子对他而言,似乎太轻了,但对艺伎来说,用于舞蹈的扇子就像神物一般,而且这还不是一把普通的舞扇,而是当我达到井上派舞蹈师匠级时,我的老师送给我的。我从未听说艺伎会放弃这样的东西,这就是我决定把它送给他的原因。


我把扇子用一块方形棉布包好,过去递给他。他打开来看,脸上现出愕然之色,我早知他会如此,便把原委尽力解释了一番。


“真是谢谢你,”他说,“但我配不上它。把它送给比我更会欣赏舞蹈的人吧。”


“我不会送给其他人。它是我的一部分,我已经把它送给延先生了。”


“那么,我非常感谢,也会好好珍惜它的。现在打开我给你的盒子吧。”


解开外面的纸包和绳子,又打开几层报纸,里面是块拳头大小的水泥。我相信我收到水泥的困惑程度和延收到扇子时不相上下。  


“你手里拿的是我们大阪工厂的一块瓦砾。”延对我说,“我们四个工厂给毁了两个。整个公司能否撑过未来几年都很难讲。所以你瞧,如果你把你的一部分寄托在扇子里给了我,我想我也把我的一部分给了你。”


“如果这是延先生的一部分,我会珍惜它的。”


“我不是送给你来珍惜的,这是块水泥!我要你帮我把它变成一块漂亮的珠宝,让你来保存。”


“要是延先生知道该怎么做,请告诉我。我们都会发财了!”


“我要你在祇园办一件事。如果顺利,我们的公司就会在一两年内重振雄风。当我问你要回这块水泥,把它换成珠宝时,就是我终于要成为你旦那之时。”


我一听之下,浑身和玻璃一般冰冷,但我丝毫没有显露出来。延却告诉我,一个叫佐藤的人刚被任命为财务副大臣,被美国人派来审查岩村电器公司的案子――


整个战争中,会长都拒绝接受政府要他做的事,最终他答应合作时,战争都快结束了,虽然他们制造的东西没有一样用于战场,但美国人还是把岩村电器列为和三菱一样的财阀。如果无法在此案上说服美国人,岩村电器就会被查封,设备都会被当作战争赔款出售。延希望我能去给佐藤陪宴,让他倾向我们这一边。


“你我的命运交织在一起。岩村电器一日不复苏,我就不能当你旦那。或许公司注定是会复苏的,就像我注定会遇见你。”


战争最后几年,我已经学会不去想什么是注定,什么不是注定了。我常对邻家妇女说,我不肯定自己能否会祇园,但事实上,我一直知道我能回去。无论我的命运是什么,它在那里等我。这些年里,可以说,我学会让我性格里的水凝滞结冰。唯有用这种方法停止我思潮的自然流动,我才能忍受这等待。如今听到延提到我的命运……哦,我感觉他粉碎了我体内的冰,再次唤醒我的夙愿。


“延先生,”我说,“如果给副大臣留个好印象很要紧的话,陪宴的时候,你也许应该把会长请来。”


“你还是关心自己怎么去吧。如果这个月底你还没有回到祇园,我会很失望的。”


延起身离开,他得在晚上之前赶回大阪。我陪他走到门口,帮他穿上大衣和鞋子,又给他戴上呢帽。之后他久久地站着看我。我以为他会说我很美,因为他有时无缘无故地看我后,就会这么说。


“天哪,小百合,你看上去真像个农妇!”他说。他转身走时,脸上带着一丝愁容。




第三十章


那天晚上,我就给妈妈写信。不知是我的信起了作用,还是妈妈本来就打算重开艺馆,总之一周后,我回了艺馆。


回来后一个星期之中,我打扫了住处,拜访了豆叶,东奔西走为自己选购化妆品,终于 准备重操旧业了。


一天晚上,我和豆叶一起参加了一个美国军官的宴会。我们到的时候,他们的翻译官被灌了太多酒,已经不行了,但是军官都认得豆叶。我略带惊讶地看到他们哼着歌,舞着胳膊,做手势请她跳舞。我以为他们会静静坐着看她跳舞,不料她一起舞,数名军官也起来在四周蹦跶开了。我们最后一起玩游戏,豆叶和我轮流弹奏三弦琴,美国兵则围着桌子跳舞。音乐一停,他们就得冲回自己的座位上去,最后一个坐到的就要喝干一杯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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