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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匹克威克外传》1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查理·狄更斯 | 发布时间: 814天前 | 25727 次浏览 | 分享到:


“你——你是一个装模作样的人,”暴怒的医生喘息地说,“一个胆小鬼——一个懦夫——一个骗子——一个——一个——什么也不是的,把你的名片给我。”


“噢,我说呀,”年青人说,侧着身子,“这儿的混合饮料太浓——慷慨的东家——太笨啦——非常之笨——柠檬水好得多——问得慌的房间——有岁数的老人家——明儿早晨可要受罪啦——残酷——残酷;”于是继续走了一两步。


“你是住在这旅馆的吧,阁下。”激愤的小胖子说:“你现在醉了,明天早上你看着吧,阁下。我会把你找出来的,阁下;我会把你找出来的。”


“没关系,你去找吧,”泰然的年青人回答。


史伦谟医生脸上显出一种凶恶相,忿然把帽子向头上一批;年青人和特普曼先生上楼到后一位的卧室里,去把借来的羽毛还给一无所知的文克尔。


那位绅士如死猪一般睡得正熟;衣服很快放回了原处。年青人十分兴奋;特普曼呢,被葡萄酒、混合饮料、灯光和女人们弄得神魂颠倒了,觉得今晚是个绝妙的笑料。新朋友告别了;他为了找出睡帽口而费了一点儿手脚,并且也因为排命要戴上睡帽而打翻了蜡烛台,经过一串繁复的章程而终于上了床,很快就去与周公相会了。


第二天早上刚刚打了七点钟,匹克威克的博学的头脑在无意识的状态中就被卧室门上的响亮的敲击声从睡眠唤醒了。


“谁呀?”匹克威克从床上翻身坐了起来问。


“擦靴子的,阁下。”


“什么事?”


“对不起,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位穿鲜艳的蓝色礼服、带一只有p.c.两个字的镀金钮子的?”


“大概是送出去洗了吧,”匹克威克想,可能这人忘记是谁的衣服了——“文克尔,”他说,“过去第二个房间,右手边的。”


“谢谢你,阁下,”擦靴子的仆人说,走开了。


“什么事呀?”特普曼叫唤说,房门上的大声敲击把他从健忘的安眠中惊醒。


“我可以和文克尔阁下说句话吗?”擦靴子的仆人在外面答道。


“文克尔——文克尔,”特普曼对里面房间叫唤着。


“哈罗!”从被子下面发出的微弱的声音回答。


“有人找你——在门口——”屈来西·特普曼勉强说了这些字句之后,转过去又睡得人事不知了。


“找我!”文克尔急忙跳下床,马马虎虎地穿上衣服。“找我?在这种偏僻地方——究竟谁会来找我呢?”


“一位绅士在咖啡间里等你呢,阁下,”文克尔开了房门仆人说:“他说他不耽搁你多少的工夫,但是他非见你可。”


“奇怪!”文克尔说:“我马上下来。”


他匆匆用一件旅行披巾和一件便袍把自己塞进去,走下楼梯。一个老妇人和两个侍者正在收拾咖啡间,一个穿着简便制服的军官正望着窗外。文克尔进去的时候,他转过身来,把头硬倔倔地一点。他吩咐仆人们退出之后,很细心地关上了门,于是说,“是文克尔阁下吧,我想?”


“我正是文克尔,阁下。”


“你不会感到意外吧,阁下,我要通知你,今天早上我到这里拜访你是为了我的朋友,九十七联队的史伦谟医生。”


“史伦谟医生!”


“史伦谟医生。他叫我转达他的意见,你在昨天夜里的行为不是任何绅士所能忍受的;也不是(他又说)任何绅士能够对别的绅士所能做得出来的。”


文克尔先生的惊讶在脸上是如此之真实和明显,史伦谟医生的朋友看得明明白白;所以他继续说——“我的朋友,史伦谟医生叫我说,他坚决相信你昨天夜里是醉了,所以干下了令人不耻的行为,可能不知道你对于别人的侮辱是到了何等的程度。他委托我说,假使你认为这是你醉后的失态,请求谅解的话,他同意接受你的书面的道歉,根据我的口授、由你亲笔写下来。”


“书面的道歉!”文克尔先生重复他的话说,是惊讶声调中最强调的声音。


“当然你知道两者之间的抉择的,自个衡量吧,”来访者说,冷冷地。


“你是受了委托把这些话指名指姓带给我的吗?”文克尔先生问,他的脑子被这一突然谈话弄得一团糟了。


“我当时并没有在场,”来访者回答,“因为你坚决拒绝把你的名片给史伦谟医生,所以史伦谟医生就叫我替他找出穿一件很不平常的上衣的人——那是一件鲜蓝色的礼服,有一颗镀金钮子,上面有一个半身像,和‘p.c.’两个字。”


文克尔先生听到这样详细地描写他的衣服,惊讶得不知所措了。史伦谟医生的朋友继续说:


“根据在账房的探问,才知道那件上衣的所有者是昨天下午和三位绅士同到这里的。我就叫人去问被认为大约是你们中的领袖的那位绅士;而他立刻叫我来找你。”


假使洛彻斯特堡垒的主塔突然从基础上走出来,站到咖啡间的窗户对面,这事使文克尔先生发生的惊讶,也无法比他听了这些话之后的深刻的惊骇来,这是什么跟什么。他的第一个感觉是他的上衣被人偷去了。“你能够等一会儿吗?”他说。


“没问题,”那位不受欢迎的来客回答。


文克尔先生急忙跑上楼,用颤抖的手打开了旅行袋。上衣是在老地方,但是在仔细察看之下,有在昨天夜里曾经被人穿过的明显的痕迹。


“一定是这样的,”文克尔说,衣服从手里落下。“饭后我喝了太多的酒,模糊地记得后来曾经在街上散步,抽着雪茄。事实是我喝得太醉了;可能是换了礼服然后去了什么地方那里,得罪了谁?应该是这样;而这信息就是那件事情的可怕的后果。”文克尔想到这里,回头向咖啡间走去,抱着悲惨而庄严的决心,打算接受好斗的史伦谟医生的挑战,承受可能发生的最坏的一切后果。


由于种种的因素考虑,文克尔作出了这个决定;第一是他在匹社的名誉。他向来被推崇为在一切娱乐和技艺方面的崇高的权威者,无论是进攻的,防御的,或是无所谓的;假使他在这第一个实地试验上就退缩起来,而且当着他的伟大领袖的面退缩起来的话,他的声名和地位将要永远消失了。何况,他记得常常听到这类事情的门外汉的猜测之辞,说是由于副手们之间的谅解的安排,手枪是极少真正上了子弹的;再者,他想到,假使他叫史拿格拉斯做他的副手,并且在他面前把危险活龙活现地描写一番,那史拿格拉斯也许会把事情告诉匹克威克领袖,而匹克威克呢,当然会立刻报告地方当局,这样就可以防止他的拥护者被杀害或是打成残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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