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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匹克威克外传2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查理·狄更斯 | 发布时间: 820天前 | 21942 次浏览 | 分享到:


审判官史太勒先生(首席审判官因为不舒服缺席,他算是暂代)是一个出奇的矮人而且又那么胖,所以好像他只有面孔和背心似的。他用两条小小的变了形的腿摇摇摆摆滚也似地走进来,庄严地向律师们鞠了躬,他们也向他庄严地鞠了躬,他就在桌子下面放了小小的腿子,在桌子上面放了小小的三角帽子,这么一来,唯一能看到的审判官史太勒先生就只剩了一双古怪的小眼睛、一张阔大的粉红色的脸和大约半副又大又很滑稽相的假发。


审判官刚刚坐好,在法庭正厅里的一位官吏就用命令的口气喊“肃静”!同时在走廓里的另一位官吏就用发怒的态度喊“肃静”!因此,只有三四位传达官用愤慨的训叱的声调大叫“肃静”!这之后,坐在审判官下面的一位黑衣绅士就一位一位叫陪审官的名字;经过很长一阵叫名,发现只有十个特别陪审官到庭。因此,大律师不知弗知就请求补足缺额;于是黑衣绅士着手找两位普通陪审补进去;立刻就找到了一位卖新鲜蔬果的人和一位化学药品制造者。


“点一下你们两位的名,绅士们,因为你们要宣誓的,”黑衣绅士说。“理查·阿普威契。”


“到,”卖鲜蔬果的人说。


“托马斯·格罗芬。”


“到,”化学药品制造者说。


“请握住《圣经》,绅士们。你们要正直而忠实地——”


“请法庭上原谅,”化学药品制造者说,他是又高又瘦的黄面孔的人,“我希望法庭上免了我出席。”


“你有什么理由呢,先生?”审判官史太勒先生说。


“因为我没有助手,大人,”化学师说。


“那我可不管,先生,”审判官史太勒先生说。“你应该雇一个。”


“我雇不起,大人,”化学师答。


“那末你应该使你能够雇得起,先生,”法官说,脸上发红了;因为审判官史太勒先生的脾气是近于容易发怒的一种,受不了抗辩。


“我知道是应该雇的,如果我能够过得像我该过的那么好的话;不过我并没有阿,大人,”化学师答。


“让他宣誓,”法官断然地说。


那位法庭上的官吏才说了“你们要正直而忠实地”,就又被化学师打断了。


“要我宣誓吗,大人,是吗?”化学师说。


“是的,先生,”暴躁的矮法官说。


“好的,大人,”化学师答,带着退让的态度。“那末在审判完结之前,就要发生谋杀案了;就是这样。宣誓吧,随你的便,先生;”法官还没有想到要说的话,化学师已经宣过了誓。


“我只是想说,大人,”化学师说,很慎重地就座,“我铺子里只留了一个打杂的孩子。他是很好的孩子,大人,但是他不懂药品,我知道他脑子里的一般的想法是,草酸就是泻盐,鸦片精就是旃那糖浆。就是这样呵,大人。”说了这话,瘦长的化学师镇定下来坐好了,脸上装出快乐的表情,似乎预备好了最坏的情形。


匹克威克先生正怀着最深切的恐怖之感看着化学师的时候,法庭上发生了一阵觉察得出的小骚动;随即看见克勒平斯太太扶着巴德尔太太,被领了进来,无精打彩地坐在匹克威克坐的凳子的另外一头。随后,道孙先生送来一把特别大的雨伞,福格先生送来一双木展,两人都特意装好了一副最表同情和最忧伤的脸色。山得斯太太跟着出现,带来了巴德尔少爷。巴德尔太太看见她孩子的时候大吃一惊,突然又镇定下来,用发狂的样子吻他;然后这位好太太沉入一种歇斯底里的衰弱状态,并且说,请问她是身处何处了。克勒平斯太太和山得斯太太把头掉开,泫然饮泣,以作回答。而同时,道孙和福格两位则请求原告宽慰一点。大律师不知弗知用一条白色大手绢下劲地擦擦眼睛,并且对陪审官投以呼吁的目光,与此同时,审判官显然被感动了,还有几个目击者试着用咳嗽来抑压自己内心的感情。


“非常好的主意,真是的,”潘卡对匹克威克先生耳语。“道孙和福格那两个家伙真了不得;好主意,我的好先生,妙。”


潘卡说着的时候,巴德尔太太开始慢慢地逐步恢复正常,同时,克勒平斯太太把巴德尔少爷的没有扣全的钮子和扣子洞仔细考察一番之后,就叫他在母亲面前的地板上坐好——这是一个控制全局的位置,他在那里不会不唤起审判官和陪审官的充分的怜悯和同情。坐是坐了,不过并不是没有经过那位小绅士的许多反抗和许多眼泪;他的心里有某种疑惧,以为把他放在审判官的目光的充分扫射之下只是一种正式的初步手续,随后立刻就要拉他出去杀掉,至少也是放逐海外,一世都不可能回来了。


“巴德尔和匹克威克案,”黑衣绅士喊,表示那列在表上的第一件案子正式开始。


“大人,我是原告律师,”大律师不知弗知说。


“谁和你一起呀,不知弗知兄?”审判官说。史金平先生鞠了一躬,表示那是他。


“大人,我是被告方面的,”大律师史纳宾先生说。


“谁帮助你呀,史纳宾兄?”法官问。


“大人,畚箕先生,”史纳宾大律师回答。


“原告律师,不知弗知大律师和史金平先生,”审判官说,一面说一面记在他的记事簿上:“被告律师,史纳宾大律师和滑稽先生。”


“请大人原谅,是畚箕。”


“呵,很好,”法官说:“很抱歉我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位绅士的名字。”畚箕先生鞠躬微笑,审判官也同样鞠躬微笑,于是畚箕先生红了脸,就连眼自都红了,想假装不知道每个人的眼睛都在盯着他的样子,而这却是从来没有哪一个以前办到的事,也是在一切合理的可能范围以内永远都不可能办得到的事。


“继续下去,”审判官说。


传达官们重新喊了肃静,史金平先生就着手“打开话匣子”;但是匣子打开之后,似乎里面东西不多,因为他完全不让人知道他知道的详情,所以大约经过三分钟的时间他就坐下了,让陪审官的智慧完全停留在先前的阶段,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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