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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绿色国王》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保尔-卢·苏里采尔 | 发布时间: 944天前 | 38642 次浏览 | 分享到:


“斯利姆·扎帕塔,”那人面无表情然而彬彬有礼地说。随即他又伸出细长的食指,示意特普弗勒走近点,向他附耳道:“说实话,那不是我的真名。我在这儿用的是化名。要是你能为我保密,我太感谢你了。”


“他准是个疯子,”特普弗勒心想。“要不就是个古巴人。现在巴蒂斯塔下了台,一个名叫菲德尔·卡斯特罗的取代了他。最近几个月,瑞士出现了许多古巴人,他们带着的钱正是哈瓦那的新当权者垂涎三尺的目标。”


“我无非想把一张支票兑现,”那男的说。“也可以说,提一笔款子。”


“那是再简单不过的,先生,”特普弗勒说,那股飘逸劲儿以后他夜里睡不着觉的时候总不免要回忆起来。“只要承蒙不弃,在敝行开过户……”


“我有户头。”那男的说,“不过我什么支票也没带。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一张空白的现金支票?”


特普弗勒提到了若干必要的手续。只要手续完备,他以及银行的全体雇员,且不说整个瑞士联邦,都将听候扎帕塔先生的吩咐。如果他开的是密码账户,那就更不在话下。是不是?


“是的,”那人说。


他们走进旁边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办公室。手续办好了。斯利姆·扎帕塔有礼貌地按了手印,说出了他的秘密帐号、他的姓名的三个缩写字母rmk,甚至同意出示护照。


雷伯·米歇尔·克立姆罗德。


特普费勒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他很快地请示过上司之后,便去拿了一张空白支票。


“手续完备,”他回来时觉得有必要这么说。“你只要写下所要提取的金额就行了。”


“我身上没带笔,”扎帕塔—克立姆罗德斯斯文文地说。


这时,特普弗勒才又一次吃惊地注意到,那个年轻女人已在一张柔软的矮沙发上坐下,显然想要打盹。她已脱去鞋和袜,这会儿正在卸去她的迪奥套装。


现在她身上只有一副胸罩和一条带花边的短裤。


“有什么不妥贴的吗?”那男的问。


特普费勒咽了一口吐沫,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到写字桌上。


“没什么,”他说。“一点没什么,先生。”


支票放在桌上。他看见的是倒象,不过上面的数字自然不会看错。只见那只又大又黑的手写下一个很小的“1”,然后是个大不了多少的“0”。


“我是写得小了一点,”扎帕塔—克立姆罗德认真地解释说,“我觉得这样可以少花一点,留有余地。”


第二个“〇”,接着是第三个……


“我想要条毯子,”那年轻女人说,“我有点儿冷。”特普费勒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可是立即又为此而恨不能自杀。这会儿她已完全光着身子,脖颈枕在两只手掌上,右脚跟搁在左脚腕上。


“这位先生会把我们的支票拿去并兑现。而且他肯定愿意——”


“对极了,”特普弗勒说,“对极了,对极了。”


他开始感到自已有些意马心猿,便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支票上。


第五个“0”,第六个,第七个…


“我的上帝啊!”特普弗勒暗叫,“我的确是在和疯子打交道。”


第八个“0”,然后是个“3”,然后是逗号,然后是“45”。“好了,”扎帕塔说着把支票转了九十度。


他那双灰色的眼睛直盯着特普弗勒,毫无表情。特普弗勒咳嗽起来。


“对不起,”特普弗勒说,  “你漏填了大写数字,你还忘了加逗号。”


扎帕塔—克立姆罗德似乎颇感诧异,他把支票拿了回来。


“没那回事,”他说,“逗号明明在这。‘3,45’是地道的欧洲写法。这是没有疑问的。在这儿。亲爱的,你能过来一下吗?”


特普弗勒低首垂目,津津有味地研究起自己的膝盖来。


“这是个非常可爱的逗号。”那年轻女人的声音说,“我看不出这里有什么不对。这些银行家就爱找岔子,简直叫人难以相信。他们全都一个样,把你的钱收进去时眉开眼笑,可是你要往回拿的时候……”


特普弗勒依然俯身凝视着自己的双膝,一边有点儿瓮声瓮气地说:“对不起,先生。不过,你要是就让逗号撇在那个地方,金额将要超过十亿瑞士法郎啊。”


“不是瑞士法郎,而是美元。”扎帕塔—克立姆罗德回答说。“确切的数目是十亿零三美元四十五美分。我完全肯定我的帐户上有三美元四十五美分。其余的么,我没把握。你最好去了解一下,先生。回来时别忘了毯子。”


于是,一些咄咄怪事在塔多伊兹·特普弗勒的身上发生了。


他是瑞士人,父亲、祖父、曾祖父、高祖父都是银行家。特普弗勒家族从事银行业已有三百多年历史。“当我的祖父说到银行的时候,”他常说,“我们通常都要静默片刻。


然而,他刚走出办公室,就爆发出一阵无法抑制的大笑。显然,这是神经质的笑,但怎么也克制不住。


那天他做的第二件怪事是:走进他平素最恨的人——信贷部主任奥特马尔·布罗克曼——的办公室,连门也没敲。


“姓下有个脚登平底鞋而没有穿外衣的人,向我们递交一张十亿美元的支票。”


说到这儿,他又忍不住大笑起来,差一点摔倒。他这一阵歇斯底里是自己描述那人的打扮所引起的。


“你醉了,特普弗勒,”布罗克曼说。


特普弗勒总算把那张支票放到桌子上。他本想说:“你自己看吧,”但哪怕只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而暂时敛笑,他也做不到。


布罗克曼向支票瞥了一眼,耸耸肩膀。“一个疯子。悄悄打个电话给警察局吧。”


接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于是重新拿起支票仔细察看。然后,他站起来,走过去打开墙上的小保险箱,取出一个笔记本开始查阅。


同一天,上午十点二十五分,阿洛伊斯·克纳普正在出席瑞士银行家联合会的每月例会。一听到要他接电话,副会长克纳普心里就不痛快。然而他没有显露出来:作为一个银行家,作为一个人,他从来不动声色,就象一具冰冷的骷髅。一九六〇年,他刚满五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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