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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马亚一家》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 | 发布时间: 822天前 | 32582 次浏览 | 分享到:


于是,父子之间的鸿沟加深了。当一个小女孩落生时,彼得罗没有向父亲报信——他痛苦地告诉威拉萨,“我已经没有父亲了”!那小女娃长得很漂亮,胖乎乎,金黄色的头发,脸蛋红润,还有一双马亚家的炯炯有神的黑眼睛。与彼得罗的愿望相反,玛丽娅不愿给这孩子喂自己的奶,但她又爱得她发狂。她有时整天整天地跪在摇篮边,呆呆地望着她,用戴满宝石的手抚摸着孩子细嫩的皮肉,亲吻她的小脚丫、大腿窝,兴奋地对她说着亲昵的话,给她擦蜜涂粉,穿戴绣花的衣帽。


对女儿这种狂热的爱,更加痛苦地激起了玛丽娅对阿丰苏?达?马亚的恼怒。她认为自己遭到了侮辱,她生下的小天使也受到了伤害。她把那个老①巴黎郊外著名风景区。


头子大骂一通,说他是“老白痴”,“恶魔”..有一大彼得罗听见了,人为恼火。她也怒气冲冲地回敬了他。看到她那涨红的脸蛋,那双充满愤怒的泪水汪汪的蓝眼睛,他只好轻声地说。


“他是我的父亲,玛丽娅..”


父亲!他却在全里斯本面前把她当做一个姘头看待!他也许是个贵族,但他干的却是恶棍的行径,是个“老白痴”,“恶魔”,如此而已!..她猛然抱起孩子,紧紧贴在胸前,哭哭啼啼地叨念着:“没人疼爱咱们俩,我的安琪儿!没人疼你!只有你妈妈疼爱你!他们把你看成个私生子!”


小娃娃在妈妈怀里抓闹着,哭叫了起来。彼得罗赶忙跑过去,搂住母女俩,他屈从了,一副可怜相。最后又是以长时间的拥抱、亲吻,结束了这一幕。


他事后从心底里承认,她的恼怒是有道理的,因为她看到自己的小天使遭到了蔑视。再说,彼得罗那些开始常到亚罗友斯来的朋友们:阿连卡、堂若昂?达?库尼亚,也讥笑起那位守旧顽固的父亲来,说老人气得搬到乡间去,仅仅是因为儿媳的祖先中没人牺牲在阿朱巴罗塔战场①!再说,全里斯本从哪儿还能找到一个如此美貌、可爱、收入又多的女人呢?真见鬼了,世界变了,十六世纪引以为荣的东西早已过时了!


甚至有一次,连威拉萨都动了心。当彼得罗带着他到那张带花边的摇篮边看望那个熟睡的小女孩时,他脸上挂着泪珠,用手贴在胸前说:“阿丰苏?达?马亚先生太固执了!”


“是啊,损失的是他!不想看看这么美丽的天使!”玛丽娅说,一边在镜子前摆弄着头发上的鲜花,那姿势真优美动人。“他不来,这儿也没人想念他..”确实没人想念他。这年十月,小女孩一周岁时,亚罗友斯这幢房子里举行了盛大的舞会。彼得罗一家现在把这幢房子完全占用了,并且布置得富丽堂皇。从前那些憎恶“女黑奴贩子”的太太们,用扇子遮着脸的堂娜玛丽娅?加玛,这天都来了,个个袒胸露臂,和蔼可亲,她们和玛丽娅亲吻,叫她“亲爱的”。她们对于装饰在价值四十万雷亚尔①的一面面镜子上的茶花称赞不已,同时,她们也十分爱吃那天的冰淇淋。


一种灯红酒绿的欢乐生活开始了。按这家的密友、夫人的献媚者阿连卡的说法,“这可真有拜伦的诗句中所描写的那种纵酒狂欢的味儿。”说那些是里斯本最欢乐的晚会,确实不假:凌晨一点半喝香槟吃夜宵;大本钱的狂赌通宵达旦;还有自编自演的历史剧,在剧中,玛丽娅穿上海伦②式古典服装或朱迪思③那淡雅的东方丧服,显得格外美丽。如果在更亲密的友人的聚会上,她就会过来同男士们一起抽支香烟。台球室里常常会传出阵阵掌声,那是人们在看她打堂若昂?达?库尼亚式的法国台球,那是当时的一大时髦①指1385年8月,葡萄牙人在阿朱巴罗塔和西班牙人进行的一次战斗,当时葡萄牙人以少胜多,战败了西班牙人。


①雷亚尔,葡萄牙古货币单位。


②海伦,宙斯和勒达的女儿,墨涅拉俄斯之妻,以美艳著名,后被拐引起特洛例的战争。


③朱迪思,是《旧约》经外书中一个犹太寡妇:她杀死了巴比伦王尼布加尼揪的大将荷罗芬内斯,挽救了本城百姓。


娱乐。


在这样一片弥漫着文艺复兴时代的浪漫色彩的欢乐气氛中,人们总看到老蒙弗特,戴着一条宽大的白围领,沉默不语地缩着身子,背着双手,在房子的角落里转来转去,躲到窗户凹进去的地方,只有在救起一只要摔倒的烛台时才露面——他那双凹陷的老花眼一刻也不离开女儿。


玛丽娅从来没这么漂亮过。坐月子以后,她更加容光焕发;她的容貌确实出众,她那象金发的朱诺一样光辉照人的身躯,那发辫上门光的宝石,那裸露着的象牙般乳白色的脖颈,以及那身沙沙作响的丝绸衣裙,都给亚罗友斯大厦高大豪华的大厅增添了光彩。为模仿文艺复兴时代的女士们,她选了一朵浓郁而艳丽的郁金香作为自己的象征。


人们都在称赞她的豪华富有,赞美她那洁白的套裙和价钱昂贵的花边..她有能力这样做!她的丈夫很有钱,但她毫无顾忌的挥霍,会使丈夫和她的父亲蒙弗特破产!


彼得罗所有的朋友自然都很喜欢她。到处自誉为“骑士兼诗人”的阿连卡,是亚罗友斯大厦的常客。他在这里有常备的餐具,房内厅间常回响着他奔放的诗句,在这里的沙发上也常能见到他那忧郁而虚弱的身影。他要献给玛丽娅一首诗,(最妙的是,当他念到玛丽娅这个名字时,他的声调软弱无力,还带点哭音,眼神恍惚而忧伤。)那是他反复再三地宣布,人们也期待已久的诗《西番莲》!这首诗的片断常为人们所引诵,因为它是按时代趣味写出,便于吟诵:那一晚,我在金壁辉煌的大厅把你见,你如醉似狂,去而复来,拖着金发长辫..阿连卡的感情是纯洁无邪的,但是,在这家的亲朋好友中,当然不止一人,却已经在悄悄地流传着他午后三点在玛丽娅的闺房,在那一瓶瓶郁金香之间对她的一段表白;而她的女友们,包括那些爱饶舌的长舌妇都在说,她的感情从未超越从窗口投去的一枝玫瑰,或是从扇子后面温柔而稍长时间地瞟他一眼。然而,彼得罗已经开始熬过一些不愉快的时光了,这倒并非嫉妒,而是有时他会突然对那种豪华的生活,那些热闹的聚会感到厌烦,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愿望,要把大厅里所有的男人,那些围着袒胸露臂的玛丽娅转来转去的朋友们,统统赶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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