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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山音》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川端康成 | 发布时间: 623天前 | 29381 次浏览 | 分享到:


房子同相原离婚之后,带着两个孩子,把她接回娘家来,也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房子的心灵创伤无法治愈,房子的生活也是无法建立起来的。


女人婚姻的失败问题,难道就无法解决了吗?


秋天房子离开相原之后,不是回娘家,而是到信州老家去了。老家发来电报,信吾他们才晓得房子从家中出走的原委。


修一把房子接回家里来了。


在娘家住了一个月,房子说了声“我要找相原把话说清楚”,就出门去了。


尽管家里人说过让信吾或修一去找相原谈谈,可房子不听,非要亲自去不可。


保子说:如果去的话,把孩子留在家里吧。


房子歇斯底里似的反驳说:“孩子怎么处理还是一个问题呐,不是吗?眼下还不知道孩子是归我还是归相原呢?”


她就这样走了,再也没回到家里来。


不管怎么说,这是他们夫妇间的事,信吾他们无法估计要等待多少时日,就这样在不安稳的状态中一日复一日地度过了。


房子仍然杳无音信。


莫非她打定主意又回到相原那里去了吗?


“难道房子就这样糊里糊涂地拖下去不成?”


保子的话音刚落,信吾接口答道:“我们才糊里糊涂拖下去呐,不是吗?”


他们两人的脸上都布满了愁云。


就是这个房子,大年夜突然口到娘家里来了。


“唉呀,你怎么啦!”


保子吃惊地望了望房子和孩子。


房子想把洋伞折起来,可双手颤抖,伞骨仿佛折断了一二根。保子望着洋伞问道:“下雨了吗?”


菊子走过来,把里子抱了起来。


保子正在让菊子帮忙把炖肉装在套饭盒里。


房子是从厨房门走进来的。


信吾以为房子是来要零花钱,实际上并非如此。


保子擦了擦手,走进饭厅,站在那里瞧了瞧房子,说:“大年夜,相原怎么让你回娘家来啦。”


房子不言语,直淌眼泪。


“嘿,算了。分明是断缘份了嘛。”信吾说。


“是吗?可哪有大年夜被赶出来的啊?”


“是我自己出来的。”房子抽噎着顶了一句。


“是嘛,那就好。正想让你回家过年,你就回来了。我说话方式不好,向你赔不是。嘿,这种事来年开春再慢慢说吧。”


保子到厨房里去了。


保子的说话方式使信吾吓了一跳。不过他也感受到话中流露的母爱之情。


无论是对房子大年夜从厨房门走进娘家,还是对里子年初一大清早在黝黑的走廊上跑来跑去,保子都立即寄予同情。就算这种同情心是好的,可是却引起信吾的某种怀疑:这种同情心不是使信吾有所顾忌吗?


元旦早晨,房子最晚起床。


大家一边听着房子的漱口声,一边等候她来吃早餐。房子化妆又花了很长的时间。


修一闲得无聊,就给信吾斟了一杯日本酒,说:“喝屠苏①酒之前,先喝一杯日本酒吧。”他接着说,“爸爸也满头银发了。”


①日本人新年喝的一种药酒,传说是延用华佗的处方。


“哦,活到我们这把年纪的,有时一天就增添许多白发。岂止一天,眼看着就变成花白哩。”


“不至于吧。”


“真的。你瞧。”信吾稍稍把头探出去。


保子和修一一起瞧了瞧信吾的头。菊子也一本正经地凝视着信吾的头。


菊子把房子的小女儿抱在膝上。




冬樱 三


为房子和她的孩子另加了一个被炉,菊子走到她们那边去了。


信吾和修一围着这边的被炉对酌对饮,保子把腿脚伸进了被炉里。


修一在家里一般不怎么喝酒,也许是元旦遇上雨天,也许是不知不觉地喝过量了,他仿佛无视父亲的存在,一味自酌自饮,眼神也渐渐变了。


信吾曾听说这样的事:修一在绢子家里喝得酩酊大醉,还让与绢子同居的那个女友唱歌,于是绢子哭了起来。现在看到修一的那双醉眼,就回想起这件事来了。


“菊子,菊子。”保子呼喊,“拿些蜜桔到这边来。”


菊子拉开隔扇,把蜜桔拿了进来,保子就说:“喂,到这儿来吧。瞧这两个人问声不响只顾喝酒!”


菊子瞥了修一一眼,有意把话头合开,说:“爸爸没有喝吧。”


“不,我在思考爸爸的一生呐。”修一像是说别人坏话似的嘟囔了一句。


“一生?一生中的什么?”信吾问道。


“很朦胧。硬要作结论的话,那就是爸爸是成功呢还是失败?”修一说。


“谁知道呢,这种事……”信吾把话顶了回去。


“今年新年,小沙丁鱼干和鱼肉卷的味道基本上恢复到战前的水平了。从这个意义上说,是成功了吧。”


“您是说小沙丁鱼干加上鱼肉卷吗?”


“是啊。估计就是这些玩意儿,不是吗?倘使你稍稍考虑爸爸这一生的话。”


“虽说是稍稍考虑。”


“唔。平凡人的生涯就是今年也要活下去,以便能再见到新年的小沙丁鱼干和青鱼子干呀。许多人不是都死了吗?”


“那是啊。”


“然而,父母一生的成败,与儿女婚姻的成败也有关联,这就不好办啦。”


“这是爸爸的实际感受吗?”


“别说了,元旦一大清早……房子在家里呐。”保子抬起眼睛,小声说。然后问菊子:“房子呢?”


“姐姐睡觉了。”


“里子呢?”


“里子和她妹妹也睡觉了。”


“唷唷,母女三个都睡了吗?”保子说着脸上露出了一副呆然的神色。一副老人的天真烂漫的表情。


厅门打开了,菊子走过去看了看,原来是谷崎英子拜年来了。


“唷,唷,这么大雨天你还来。”


信吾有点惊讶,可这“唷,唷”显得与方才保子的口气很协调。


“她说她不上屋里来了。”菊子说。


“是吗?”


信吾走到了门厅。


英子抱着大衣站在那里。她穿着一身黑天鹅绒服装,在修过的脸上浓妆艳抹,偏着腰身,这副姿影更显得小巧玲珑了。


英子有点拘谨地寒暄了几句。


“这么大雨天你还来了。我以为今天谁都不会来,我也不打算出去。外面很冷,请上屋里来暖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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