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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深度郁闷》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 奥古斯丁·巴勒斯 | 发布时间: 787天前 | 19360 次浏览 | 分享到:


    我和海丁把晚上的时间都花在了阅读上。他读诗歌,“天哪,我搞不准在我们这种清醒早期是不是该读安妮-塞克斯顿annesexton,美国著名女性主义女诗人,抑郁症患者。的诗。”他评论道。


    我读着一本平装小说。我每页必须得读两次,因为我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十点时,我们关灯睡觉。但我至少有一个小时睁着眼,脑子里一遍遍回映福思特递给我电话号码时的情景。


    突然我灵光一闪,我想起我根本没看到他在小组活动时写那个号码,那他一定是活动前就写好的了。这意味着他在活动外至少都想我一次;这意味着不管是有意识还是下意识,这都可能影响到他选择穿什么衣服来;这意味着那件紧身白t恤是特意为我穿的。有时候人们把男同性恋比作十几岁的小女孩,他们是对的。我想原因在于男同性恋们在中学时还不会表达那种异样的情愫。我们一直压抑自己,直到成年后才学会胡思乱想,分析谁穿了什么白t恤,为谁而穿……


    “你睡着了吗?”海丁轻轻地问。


    我咕咕哝哝,装作几乎已睡着了。最好还是自己留着这些迷思吧,况且,在复原院时,没人说心怀幻想有什么错。


    “我不知道,我只是心神不安。”


    我在电话里和皮格海德说。我打电话是想问问既然我有天假,他想有什么安排。“你发烧了?”


    他开始打嗝。“没有,就是有点……”他又打嗝。“我老是忍不住打嗝,”接着他承认道,“我是有点发烧,头有点晕。”


    一刻钟后我已经出现在他的家里。他看上去很糟糕,脸色苍白,不停出汗,打嗝不止。“你得打电话给你医生了。”


    “我已经打了,”他说,“她出城了。她的信息中心在尽力找她,让她给我回电话。”


    维吉尔呼呼喘着粗气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仿佛暴风雨正在逼近。“你能带维吉尔出去散散步吗?我今天还没带它出去呢。”


    马上要中午了。皮格海德通常上班前七点时带他出去,即使休假时也如此。


    我把维吉尔带了出去。他脚一落在马路沿上,就抬起腿来撒尿,他几乎撒了有二十分钟。我带着他绕着街区溜。我突然发觉我有点恐惧,接着我意识到是因为我从皮格海德眼里看到了前所未有的东西:害怕。


    回到公寓后,皮格海德发誓说他很好,他只要休息一下就行。他对我说我没必要再留着照顾他,他需要什么可以自己打电话。我离开了,但是回家的一路上有种不安的情绪笼罩着我,挥之不去。


    我到家时海丁正往杯子里倒开水,“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朋友还好吧?喝点茶?”


    我靠在水槽上。“我不知道,很奇怪,皮格海德从来不生病。”


    “但是你说过他得了艾滋病。”


    “不,他只是hiv阳性,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艾滋病。我是说,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病状,感冒都没得过。”


    “好吧,可能不过是个感冒;但是你不能否认,那也有可能……”他绕着圈子说道,“那可能意味着更多……”


    他的话重重地落到地上,发出巨响,以至于我们都沉默无语了。我绝不允许自己,哪怕只是想像一下那种可能性。


    最后,我说,“现在我们有新的艾滋病治疗方法了,不像从前了,现在我们有办法了。”我这么说时,我发现我声音里有种我向客户推荐他们根本不想要的广告时的腔调——我在兜售。


    海丁笑了,吹着他的茶。


    “太烫了?”我说。


    他点点头。“哦,对了,你的那个治丧人朋友打电话给你了。”


    “吉姆?什么时候?”


    “你在皮格海德家的时候。对不起,忘了告诉你了。”


    “没关系,我待会儿打给他。”


    “他说他一定要和你谈一下。”


    某种渴望一闪而现。要在以往,我可能会说我想喝一杯,但是现在我只想能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我要忘掉皮格海德和他的打嗝。我给吉姆回去电话:“什么事?”


    “我遇到了一个人。”他说。他总是遇到一个人,他的一个人通常持续一个星期,或者持续到他终于承认他是干哪行的那天,而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哦,是吗,她怎么样?”我问。


    “她很棒,”吉姆说,“一个电脑程序员,而且她身材很火辣。”


    他们是在东乡村的一个叫乌鸦的昏暗忧悒的哥特式酒吧里遇到的。那种酒吧总让那些只习惯夜间活动的夜猫子趋之若鹜。


    “你们俩出去……”我想说白天也出去吗,但是还是改口说成,“一起吃晚饭或干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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