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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普希金作品选》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普希金 | 发布时间: 820天前 | 19192 次浏览 | 分享到:


那是深秋时节。灰蒙蒙的云层布满天空。冷风从收割了的田野上扑面吹来,刮落枝头的黄叶和红叶飘飘乱舞。进村时太阳快落山了,我在驿站小屋旁边停车。门厅里(可怜的冬尼娅曾经在这儿吻过我)走出来一个胖婆娘,她对我的问题回答说:老站长过世快一年了,他原先的房子里住下了一个酿酒师傅,她便是那人的老婆。我感到白跑了一趟,并且惋惜白花掉的七个卢布。


"他怎么死的?"我问酿酒师傅娘子。


"喝酒醉死的,老爷!"


"他埋在哪里?"


"就在村子边上,挨着他老伴的坟。"


"带我到他坟上去看看行吗?"


"干吗不行?喂!万卡!你跟猫崽玩得也够了,来!领这位老爷上坟地去,把站长的坟指给他看。"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个遍身褴褛的红头发独眼龙小孩跑到我面前,他马上带我去坟地。


"你认得过世的老站长吗?"路上我问他。


"怎么不认得?他教我削哨子。有的时候他从酒店走出来(祝他早进天国!)我们跟在他背后,口里叫:老爷爷!老爷爷!给几个核桃吧!他就把核桃分给我们吃。他老是跟我们玩。"


"过路的旅客记得他吗?"


"如今旅客少了。陪审官有时也拐弯到这儿来,可他从不问死人。夏天里有个太太来过,她问起老站长,也上坟地来看过。"


"怎么样的太太呢?"我好奇地问。


"挺好看的一位太太,"小孩回答,"她坐六匹马拉的车来的,带了三个小少爷、一个奶妈、一只哈巴狗。人家告诉她,老站长死了,她就哭起来,对她的小崽子说:你们好生坐着,我到坟上去一下就来。我走上前去愿意给她领路,可太太说:我自己认得路。她还给了我一个五戈比的银币哩!——多好的一位太太呀!……"


我们到了坟地,那是一块光秃秃的地方,没有围栅,立了许多十字架,没有一棵树。我平生从没见过如此凄凉的墓地。"


"这就是老站长的坟。"小孩对我说,他跳上一个砂堆,砂堆上埋了个黑黑的十字架,上头钉了个铜圣像。


"那位太太也来过这儿吗?"我问。


"来过,"万卡回答,"我远远地望着她。她倒下去躺了好久。后来她回到村子里,叫来神父,给了他钱,坐车就走了。她还给了我一个五戈比的银币哩!——多好的一位太太呀!"


我也给了这小孩五戈比,不再后悔这次旅行了,花掉的七个卢布也不觉得可惜了。




村姑小姐


杜辛卡!随你怎么打扮都好看。


波格丹诺维奇①


①波格丹诺维奇(1743-1830),俄国诗人,这里的诗句引自他的长诗《杜辛卡》第二部。


伊凡·彼得洛维奇·别列斯托夫的田庄坐落在我国一个边远的省份里。年轻时他在近卫军里服役,1797年初退伍后回到乡下,从此便不曾离开那儿。他跟一个穷贵族小姐结了婚,当他正在远离庄院的猎场上的时候,她难产死了。经营田产的事务很快就使他得到了宽慰。他自己设计建造了一栋房子,办了个织呢厂,收入增加两倍,他便自认是这一带聪明透顶的人了,对这一点,四邻地主也不便有所非议,因为他们时常携带全家大小和一群狗到他家作客。平素他穿件棉绒短上衣,过节就换一件家制呢的礼服。他自己动手记账,什么书也不读,只除开一份《枢密院公报》。一般说来,大家都喜欢他,虽然认为他为人高傲。只有一个近邻跟他合不来,此人名叫格利高里·伊凡诺维奇·穆罗姆斯基,是个地道的俄国老爷。他在莫斯科挥霍掉大部分家产,这时妻子去世了,他便回到自己最后一座田庄上来。在这儿他不改其放荡阔老爷的恶习,只不过换了新花样罢了。他培植了一个英国式的花园,差不多花掉他余下的家当。他的马夫一律英国骑手打扮。他为女儿聘了个英国小姐作家庭教师。他田里的农活照抄英国耕作法:


照搬外国的办法,不长俄国的庄稼①。虽然格利高里·伊凡诺维奇的支出大大减少,但收入并未增加,即使在乡下他也想得出借贷新债的办法。大家都认为他并不蠢,因为他是省内头一个想出把产业抵押给监护院②的人。这个办法当时在一般人看来,是很复杂并且要承担风险的。


①引自诗人沙霍夫斯基的《讽刺诗》。


②监护院为沙皇俄国管理和照顾孤儿、寡妇和私生子的机关。


批评他的人中间,别列斯托夫算是最厉害的一个。厌恶新秩序是别列斯托夫的性格中的一个突出特点。一谈起他邻居这个英国迷他就难以心平气和,不断找机会指责和挑剔。要是他带客人参观他的田产,客人称赞经营得当,他便回答说:"是啊,先生!"他带着狡猾的冷笑说,"我这儿跟我的邻居格利高里·伊凡诺维奇那儿可完全不同。照搬英国人的办法不倾家荡产才怪!可我们用俄国老办法,好歹填饱了肚子。"这番话和类似的戏言,由于邻居们的热心,再添油加醋,绘声绘影,传到了格利高里·伊凡诺维奇的耳朵里。那位英国迷就象我国记者那样,受不了这种批评。他发火了,把这位吹毛求疵的批评家叫做狗熊和土包子。


当别列斯托夫的儿子回到乡下父亲身边的时候,两家地主的关系就是如此。他儿子在某大学求学,打算从军,但父亲不同意。年轻人觉得自己对文职完全不相宜。父子互不相让,年轻的亚历克赛便暂且过过乡间大少爷的日子,蓄了唇须以备不时之需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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