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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契诃夫1886作品》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契诃夫 | 发布时间: 946天前 | 31560 次浏览 | 分享到:


她坐了半个钟头,呆然不动,没有拦阻自己去思念伊林。


随后她懒散地站起来,慢慢走到寝室去。安德烈·伊里奇已经躺在床上。她在敞开的窗子旁边坐下,听凭欲望煎熬她。她头脑里的“混乱”已经不复存在,她的全部感情和思想已经和谐一致地围绕着那唯一的、清楚的目标了。她本来打算挣扎一下,可是立刻摇一摇手,算了。……她现在才明白敌人是多么有力和顽强。为了对它作斗争,就得有力量,就得坚定,可是她的出身、教育、生活却没有给她什么可以倚仗的东西。


“不道德的女人!坏女人!”她为自己缺乏力量而痛斥自己。“原来你是这样的人?”


她这种软弱玷辱了她的清白,这使她极其恼火,她用尽她所知道的种种骂人字眼辱骂自己,对自己说出许多刻薄难听的真话。例如,她对自己说,她从来就不是有道德的女人,以前所以没有堕落,无非是因为一直缺乏机会罢了,她又说,今天她这一整天的斗争是可笑的,无异于一出喜剧。……“就算你斗争过吧,”她想,“可是这算是什么斗争!就连卖淫的女人在卖淫以前也要斗争的,不过临了还是去卖淫。好一个斗争:象牛奶一样,一天之内就结成块了!一天之内啊!”


她揭穿自己说,驱使她离开家庭的并不是感情,也不是伊林这个人,而是在前面等待她的旖旎风光。……她象许多人一样,是个住在别墅里闲着没事做的太太!


“‘当小鸟的母亲被打死的时候,’”窗外有人用沙哑的男高音唱道。


“要是去的话,现在就该去了,”索菲雅·彼得罗芙娜暗想。她的心突然跳得厉害。


“安德烈!”她几乎大叫起来。“你听我说,我们……会一 块儿走吧?是吗?”


“哦。……我已经跟你说过:你自己一个人去吧!”


“可是你听着,……”她费力地说,“要是你不跟我一块儿走,你就有失掉我的危险!我……似乎已经在……恋爱了!”


“爱上谁了?”安德烈·伊里奇问。


“对你来说,不管爱上谁反正都一样!”索菲雅·彼得罗芙娜叫道。


安德烈·伊里奇坐起来,让两条腿在床边垂下去,惊讶地瞧着妻子的黑身影。


“想入非非!”他说,打了个呵欠。


他不信,可是他仍然害怕。他沉吟一下,对妻子提出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然后讲他对家庭,对负情的见解,……他无精打采地讲了十分钟左右,就睡下了。他的箴言没有奏效。世界上的见解是很多的,可是其中倒有一大半都是那些没经历过烦恼的人想出来的!


尽管时间已经很晚,窗外却还有别墅住客们在走动。索菲雅·彼得罗芙娜披上一件薄斗篷,站了一忽儿,想一想。


……她还有足够的果断对她那昏昏睡去的丈夫说:“你睡着了吗?我去散散步。……你愿意跟我一块儿去吗?”


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她没有得到回答,就走出去。外面有风,空气清爽。她既没感到风,也没觉得天黑,只顾往前走。……那种无法抗拒的力量催逼着她,似乎她一停下来,它就会推她的后背似的。


“不道德的女人!”她随口嘟哝说。“坏女人!”


她呼呼地喘气,羞得脸上发烧,感觉不到下身有两条腿了,然而那种推着她往前走的力量,却比她的羞耻心,比她的理智,比她的恐惧强大得多。


「注释」


①意谓“越害怕就越感到危险”。


②法语:对面。


③索菲雅的爱称。


④索菲雅的爱称。



粉红色长袜


阴霾的雨天。天空乌云四布,久久不散,看不出这场雨什么时候才会停。房外是稀泥、水洼、淋湿的寒鸦。房间里光线暗淡,冷得很,恨不能生炉子才好。


伊凡·彼得罗维奇·索莫夫在书房里从这个墙角走到那个墙角,抱怨天气。窗上的雨珠和房里的阴暗,使他满心苦恼。他烦闷得难受,没有办法消磨时间。……报纸还没有送来,出外打猎又不行,而且一时还不会开饭。……书房里不光是索莫夫一个人。在他的写字台旁边坐着索莫夫太太。她是个娇小俊俏的女人,穿着薄罩衫和粉红色长袜。她在专心写信。走来走去的伊凡·彼得罗维奇每次经过她身旁,总要从她肩膀上边望过去,瞧一眼她写的字。他看见歪歪扭扭的大字,字体细长,带着难看的尾巴和小钩。墨点啦,污斑啦,手指印啦,多得不得了。索莫夫太太不喜欢用移行符号,每一行字写到纸边上,就可怕地抽搐起来,象瀑布那样顺流而下了。……“丽多琪卡,你写了这么多,是写给谁的?”索莫夫瞧见他妻子开始写第六张信纸,问道。


“写给我妹妹瓦丽雅的。……”


“嘿,……好长!你给我读一下,也好解解闷!”


“你拿去读吧,只是读起来没什么趣味。……”索莫夫接过写好的信纸,继续走来走去,开始阅读。丽多琪卡把胳膊肘支在圈椅的靠背上,注视他脸上的表情。他读了头一页,脸就拉长了,现出一种类似惊慌的神情。……读到第三页,索莫夫皱起眉头,慢腾腾地搔后脑壳。他读到第四页,就停住脚,不时害怕地瞧妻子一眼,沉思不语。他略微沉吟一下,叹口气,又开始看信。……他脸上流露出困惑,甚至吓坏了的神情。……“啊,莫名其妙!”他看完信,把信纸丢在桌子上,喃喃地说。“简直莫名其妙!”


“怎么了?”丽多琪卡惊慌地问。


“怎么了!写满六张信纸,足足耗费了两个钟头,可是……可是等于什么也没写!连一点点思想也没有!读啊读的,越读越糊涂,就跟认茶叶盒上古里古怪、难解的中国字似的!哎呀呀!”


“是的,这是实话,万尼亚①……”丽多琪卡说,涨红了脸。“我写得潦草。……”“什么潦草?潦草的信总还有含意,有格局,有内容,可是你的信,……对不起,我都不知道该叫它什么才好!纯粹是胡说八道!有字,有句子,可是内容却丝毫也没有。你的信从头到尾活象两个顽皮的孩子讲话。一个说:”今天我们家里做油饼!‘另一个说:“有个兵到我们家里来了!’淡而无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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