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密码

安全问题

注册 忘记密码?
  • 为赛事评奖做准备,网站测试开启文章评论功能,请大家阳光交流,不吝赐教!评论需要登录账号,没有账号点击注册。
边塞艺苑
《契诃夫1886作品》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契诃夫 | 发布时间: 939天前 | 30829 次浏览 | 分享到:


“不,我偏要管!您尽可以嘲骂我,爱怎么嘲骂都由您,可就是不准您碰母亲!我不容许您折磨母亲!”大学生继续说,两只眼睛亮闪闪的。“您让大家纵容坏了,因为至今还没有一 个人敢顶撞您。大家在您面前都发抖,不敢开口,可是现在这个局面结束了!粗暴而没有教养的人!您粗暴,……明白吗?您粗暴,难于相处,铁石心肠!连农民都受不了您!”


大学生已经失掉思路。他不是在讲话,却象是吐出一个个互不相干的字眼。叶夫格拉甫·伊凡诺维奇听着,一言不发,好象楞住了。可是突然,他脖子通红,这颜色爬满整个脸,他的身子动了一下。


“闭嘴!”他嚷道。


“好哇!”儿子却不肯罢休。“您不喜欢听真话?好得很!


行啊!您自管嚷吧!好得很!“


‘闭嘴,我跟你说!“叶夫格拉甫·伊凡诺维奇大吼一声。


费多霞·谢敏诺芙娜在门口出现了,脸色惨白,十分惊慌。她想说一句什么话,可又说不出来,光是动着手指头。


“这得怪你!”希利亚耶夫对她嚷道。“这都是你把他宠成这个样子的!”


“我不愿意再在这个家里过下去!”大学生嚷道,哭起来,气愤地瞧着母亲。“我不愿意跟你们一起生活!”


女儿瓦尔瓦拉在屏风后面大叫一声,哇哇地痛哭。希利亚耶夫挥一下手,跑出房外去了。


大学生走回自己的房间,静悄悄地躺下。他一直躺到午夜,动也不动,也不睁开眼睛。他既没感到愤恨,也不感到羞愧,只有那么一种模模糊糊的精神痛苦。他不怪罪父亲,也不怜悯母亲,更没受到自己良心的责备。他明白全家人都在经受那样的痛苦,至于这该由谁负责,谁痛苦得重些,谁痛苦得轻些,那就只有上帝知道了。……到午夜,他叫醒一个长工,吩咐他早晨五点钟以前备好到火车站去的马匹。然后他脱掉衣服,盖好被子,可是总也睡不着。他听见父亲没有睡觉,慢腾腾地从这个窗口踱到那个窗口,唉声叹气,一直熬到清晨。谁都没有睡觉,大家难得讲话,只是偶尔有喁喁私语声。他母亲两次走到屏风后面来看他。她仍然现出原来那种惊呆的神情,久久地在他胸前画十字,心神不宁地颤抖。……早晨五点钟,大学生温柔地跟全家人告别,甚至哭了一 阵。他走过父亲的房间,往门里看一眼。叶夫格拉甫·伊凡诺维奇没脱衣服,至今还没有睡下,仍然站在窗前,手指敲着窗玻璃。


“再见,我走了,”儿子说。


“再见,……钱在小圆桌上,……”父亲没有回转身来,回答说。


长工赶着马车把他送到火车站去,天上下着寒冷而讨厌的雨。向日葵把头弯得越发低,杂草也显得越发黑了。




契诃夫1886作品报复


报复


列甫·萨维奇·土尔曼诺夫是个普通的市民,颇有家财,头顶已经秃掉一大块,却娶了个年轻的妻子。有一天他参加朋友的命名日盛会,打纸牌。他输掉不少钱,出了一身汗,随后,忽然想起有很久没喝白酒了。他就站起来,踮起脚尖,稳重地摇晃着身子,从许多牌桌中间穿过去,路过年轻人跳舞的客厅(在这儿他露出老气横秋的笑容,用父辈的气派拍了拍年轻瘦弱的药剂师的肩膀),然后从一个小门溜出去,来到餐室。这儿有一张小圆桌,上面放着酒瓶,有些长颈玻璃瓶里装着白酒。……酒瓶旁边放着冷荤菜、青葱、香芹菜,其中有一盘咸青鱼,已经给人吃掉一半了。列甫·萨维奇给自己斟上一杯白酒,在空中活动着手指头,好象准备发表演说似的。他喝下酒,做出一脸苦相,然后举起餐叉,往咸青鱼那边扎过去。……可是这当儿隔壁传来了说话声。


“也好,也好,……”一个女人的声音活泼地说。“不过那要在什么时候呢?”


“这是我的妻子嘛,”列甫·萨维奇听出来了。“她这是在跟谁说话?”


“随你的便,我的朋友,……”隔壁有个低沉而又悦耳的男低音回答说。“今天不大方便,明天我又整整一天都有事。


……“


“这是杰格佳烈夫啊!”土尔曼诺夫听出男低音是他的一 个朋友在说话。“‘布鲁图,原来你也在这儿!’①莫非她已经把他也勾搭上了?好一个贪得无厌,总也不肯安分的婆娘!缺了风流事就一天也过不了!”


“是啊,明天我有事,”男低音接着说。“要是你乐意的话,明天给我写封信吧。……我会高兴,感到幸福的。……不过我们应该把通信的事布置妥当。这得想出一个什么巧招来才成。交邮局寄不大妥当。要是我写信给你,你那只雄火鸡就可能从邮差手里把信截住。要是你写信给我,我的老婆就会趁我不在把信收下,大概还会拆看。”


“那怎么办呢?”


“这得想出一个什么巧招来才成。叫仆人传递也不成,因为你的索巴克维奇②一定把男女仆人全抓在手心里了。……怎么,他是在打牌吗?”


“是啊。老是输钱,蠢货!”


“这是说,他在恋爱方面倒会交运呢!”杰格佳烈夫笑起来。“啊,小母亲,我想出了这么一条妙计。……明天下午六 点整,我下班回家,会路过市立公园,要在那儿跟主任见面。


那就这么办,我的宝贝儿,至迟六点钟以前,你务必设法把你的信放在那个大理石花瓶里,你知道,它就在攀着葡萄藤的亭子左边。……“”我知道,我知道。……“”这个办法又富于诗意,又神秘,又新奇。……不论是你那个大肚皮还是我的夫人,都不会知道。明白吗?“


列甫·萨维奇又喝下一杯白酒,回到牌桌那边。他刚才发现的这件事并没使他震动,也没让他吃惊,而且丝毫也没惹得他愤慨。讲到愤慨,吵闹,辱骂以至打架,那种时期早已过去了。他对他轻佻的妻子的风流事已经挥一下手,如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他仍然觉得不痛快。象雄火鸡、索巴克维奇、大肚皮之类的说法,伤了他的自尊心。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