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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契诃夫1886作品》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契诃夫 | 发布时间: 820天前 | 21875 次浏览 | 分享到:


她举起手,对他做了个飞吻的手势,就从前厅跑出去,身后留下了那种甜得发腻的茉莉花香气。克留科夫抬起头来,走进大厅。他跟所有那些在大厅里的人都熟识,然而他只略微向他们点点头,他们对他也略微点头作为回答,仿佛他们相逢的地点不成体统,或者他们心里有了默契:对他们来说还是装得互不相识比较妥当。


克留科夫穿过这个大厅走进一个客厅,再从那儿走进另一个客厅。一路上他碰见三四个客人,也是熟识的,然而他们似乎没认出他来。他们脸上带着醉意,神态快活。阿历克塞·伊凡诺维奇斜起眼睛瞧着他们,心里纳闷,不懂这些成了家的、体面的人受过穷,吃过苦,怎么会自甘堕落,竟然以这种可怜的无聊事为乐!他耸动肩膀,微微笑着,往前走去。


“有些地方清醒的人觉得恶心,”他想,“可是喝醉的人却喜欢得不得了。我记得我去看小歌剧,听茨冈姑娘唱歌,没有一回是清醒着去的。酒能使人的心软下来,于是安心干坏事了。……”忽然,他停住脚,象在地里生了根似的,伸出两只手去扶住门框。原来中尉亚历山大·格利果利耶维奇正坐在苏萨娜的书房里写字台旁边。他在跟一个肥胖而皮肉松弛的犹太男人小声谈天,见到表哥来了,就一下子涨红脸,低下眼睛去看照相簿。


在克雷科夫心里,正派人的感觉猛的一动,血涌上了他的头。他又惊又羞又气,心乱如麻,沉默地走到写字台附近。


索科尔斯基把头垂得越发低了。他感到羞愧难当,脸容大变。


……


“哦,是你来了,阿辽沙!”他说,极力抬起眼睛,微笑一下。


“我原是顺便到这儿来告别的,可是,你瞧,……明天我一定要动身走了!”


“唉,我能跟他说什么呢?说什么呢?”阿历克塞·伊凡诺维奇想。“既然我自己也来了,怎么配骂他?”


他就一句话也没说,光是嗽了嗽喉咙,慢慢地走出去。


不要说她是天仙,不要叫她离开人间。……⑥男低音在大厅里唱道。过了不久,克雷科夫的轻便马车在尘土飞扬的大路上辘辘地响着。


「注释」


①亚历山大的爱称。


②十二世纪格鲁吉亚的女王,以美貌和残酷闻名。——俄文本编者注


③蜥蜴的一种,善于很快地转变皮肤的颜色以适应四周的环境。


④阿历克塞的爱称。


⑤引自俄国作曲家格林卡的抒情歌曲《致莫里》,歌词系俄国作家库柯里尼克所作。——俄文本编者注


⑥引自俄国作曲家格林卡所作的抒情歌曲,歌词系尼·费·巴浦洛夫所写。——俄文本编者注





契诃夫1886作品房客


房客


勃雷科维奇年纪还轻,却已经谢顶。他以前做过律师,如今没有工作,靠他那富足的妻子养活,她开着一家“突尼斯公寓”。有一天半夜,他从他的住房里跑到过道上,用尽全力砰的一声关上门。


“啊,恶毒、愚蠢、没心肝的畜生!”他捏紧拳头嘟哝道。


“魔鬼把我和你拴在一起了!呸!要把这个巫婆哇哇叫的嗓音压过去,非放大炮不可!”


勃雷科维奇又气又恨,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要是眼下在路上,在他走过的突尼斯公寓长过道上,碰到一只碗盏或者一个带着睡意的仆役,他就会高兴地伸出手去乱打一通,借此出出气。他一心想辱骂,嚷叫,顿脚。……命运仿佛明白他的心意,甘愿为他效劳似的,果然叫他迎面遇见了不按时交房钱的第三十一号住房的房客,音乐师哈里亚甫金。这个人正在自己的房门前站着,身子大摇大晃,把钥匙塞进锁眼。


他呼呼地喘气,嘴里不知在骂什么人,可是钥匙不听使唤,每一次都没有塞进锁眼。他一只手颤动着塞那钥匙,一只手拿着提琴盒。勃雷科维奇象老鹰似的向他扑过去,气冲冲地嚷道:“啊,原来是您?您听着,先生,您到底什么时候才付房钱?您已经有两个月没付了,先生!我要吩咐仆人不给您生火!见鬼,我要把您撵出去,先生!”


“您……您别来搅扰我,……”音乐师平静地回答说。


“ aurevoir①”


“您该害臊才是,哈里亚甫金先生!”勃雷科维奇继续说。


“您一个月挣一百二十卢布,本来能够按时付钱!这是昧良心,先生!在您那方面来说,这简直是下作!”


钥匙终于卡达一响,房门开了。


“是啊,先生,这是不正派!”勃雷科维奇跟着音乐师走进房间,继续说。“我要警告您,要是明天您还不付钱,那我就把您告到调解法官那儿去。我要给您点颜色看看!而且请您不要把烧着的火柴丢在地板上,您会在我这儿闹出火灾来的!我一看见我的公寓里住着好酒贪杯的人就受不了。”


哈里亚甫金用快活的醉眼瞧着勃雷科维奇,冷冷地一笑。


“我简直不明白您为什么这样动肝火,……”他嘟哝道,点上纸烟,把手指头烫了一下。“我不明白!就算这是因为我没付房钱吧。不错,我是没付,可是,请您说说看,这跟您什么相干呢?这关您什么事呢?您也没付房钱啊,可是我就没对您罗唆。您不付,那好吧,求上帝保佑您,不付就算了!”


“这话怎么讲?”


“没什么。……在这儿……在这儿当家作主的不是您,而是尊夫人。您在这儿……您在这儿就跟那个吹长号的房客一 样,跟别人一样。……这个公寓不是您的,您又何必操心呢?


比方拿我来说,我不是就没操这份心吗?您一个房钱也没付过,那又怎样呢?不付就算了。我一点也不操心呢。“


“我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先生!”勃雷科维奇嘟哝道,摆出受侮辱的人的架式,准备随时维护自己的荣誉。


“哦,对不起!……我都忘了:您是把这个公寓作为您太太的陪嫁收下的。……对不起!不过呢,如果从道德观点来看,”哈里亚甫金继续说,身子摇摇晃晃,“那么您仍然不必动肝火。……这公寓您本来就是白白……白白拿到手的,不费吹灰之力。……如果往大处看,那么它既是您的,也是我的。……凭什么您就把它归……归了您呢?就因为您是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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