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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契诃夫1886作品》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契诃夫 | 发布时间: 819天前 | 21787 次浏览 | 分享到:


“可是它们为什么不睁开眼睛看人呢?”尼娜纳闷地说。


“它们的眼睛是瞎的,就跟叫化子一样。”


这个问题也惹得万尼亚心里不安。他着手翻开一只小猫的眼睛,嘴里呼嗤呼嗤地吐气,喘了很久,然而他的手术终于不见成效。他们给小猫送来肉和牛奶,可是小猫执意不吃,这也使得他们大为不安。凡是放在它们小脸跟前的吃食,统统由灰毛妈妈吃掉了。


“咱们来给小猫造小房子,”万尼亚出主意说。“它们住在各自的家里,大猫就到它们家里去做客。……”于是厨房的各个角落里放了些硬纸做的帽盒。小猫给安置在帽盒里住下。可是这样分家,未免为时过早:大猫脸上保持着恳求和感伤的神情,走遍各个帽盒,把它的孩子都带回原地去了。


“它们的母亲是大猫,”万尼亚说,“可是它们的父亲是谁呢?”


“是啊,父亲是谁呢?”尼娜也跟着说。


“它们没有父亲可不行。”


万尼亚和尼娜考虑很久,要决定小猫的父亲应该是谁,最后他们选中了枣红色大马,尾巴已经被扯掉,如今丢在楼梯底下的储藏室里,跟别的玩具一起,没人要了。他们就从储藏室里把它搬出来,放在盒子旁边。


“要注意!”他们告诫它说。“你就站在这儿管住它们,叫它们规规矩矩。”


这一切都是以极其严肃的方式说出来、做出来的,他们的脸上露出操心的神情。在万尼亚和尼娜的心目中,世界上除了盒子和小猫以外,别无他物了。他们的欢乐是无边无际的。不过他们也不得不经历沉重而痛苦的时刻。


吃中饭前,万尼亚在父亲的书房里坐着,瞧着桌上出神。


一只小猫在灯旁一张盖着官印的公文纸上打滚儿。万尼亚瞅着它的动作,时而用铅笔,时而用火柴戳它的小嘴。……忽然,仿佛从地里生出来的一样,他父亲在桌旁出现了。


“这是什么东西?”万尼亚听见气愤的说话声。


“这……这是小猫,爸爸。……”


“我要叫你知道什么叫小猫!你瞧你干的好事,可恶的孩子!你把我的公文纸全弄脏了!”


使得万尼亚大吃一惊的是,爸爸不象他那样喜爱小猫,非但不赞叹和高兴,反而拧着万尼亚的耳朵,叫道:“斯捷潘,把这讨厌的东西拿走!”


吃饭时候也出了乱子。……饭桌上的人正在吃第二道菜,突然听见吱吱的叫声。大家开始追查原因,发现尼娜的小围裙底下有一只小猫。


“宁卡①,离开饭桌!”父亲生气地说。“马上把小猫都扔到污水坑里去!家里不准有这种讨厌的东西!……”万尼亚和尼娜吓坏了。让小猫死在污水坑里,除了残忍以外,还会害得母猫和木马失去它们的孩子,盒子就要空荡荡,又会破坏未来的计划,那个美妙的未来的计划:让一只小猫安慰它的老母亲,另一只住到别墅去,第三只在地下室里捉老鼠。……孩子们哭起来,为小猫讨饶。父亲同意了,可是有个条件,不准孩子们到厨房去动小猫。


饭后万尼亚和尼娜在各个房间里逛荡,苦恼不堪。禁止到厨房去的命令弄得他们无精打采。他们不要吃糖果,他们闹脾气,对母亲撒野。傍晚彼得鲁沙舅舅来了,他们就把他拉到一旁,对他抱怨父亲,说父亲要把小猫丢到污水坑里去。


“彼得鲁沙舅舅,”他们央求舅舅说,“你跟妈妈说一声,把小猫搬到儿童室来住。你说一声吧!”


“行了,行了,……好吧!”舅舅说,对他们摇摇手,要他们走开。“可以。”


彼得鲁沙照例不是一个人来的。涅罗也跟着他来了,那是一条丹麦种的大黑狗,耳朵耷拉着,尾巴跟棍子那么硬。这条狗不大叫唤,神态阴沉,充满个人尊严感。它见到两个孩子,理也不理,从他们身旁走过去,摇着尾巴拍打他们,就象拍打椅子似的。两个孩子满心痛恨它,可是这一次,实际的考虑压倒了他们的感情。


“你猜怎么着,尼娜?”万尼亚睁大眼睛说。“就让涅罗代替那匹马做小猫的父亲吧!那匹马是死的,涅罗到底是活的嘛。”


整个傍晚,他们一直盼着爸爸坐下来打纸牌,他们就可以趁人不注意,把涅罗领到厨房里去。……最后爸爸总算坐下来打牌了,妈妈忙着张罗茶炊,没顾到两个孩子。……幸福的时刻来临了。


“咱们走吧!”万尼亚小声对妹妹说。


可是这时候斯捷潘走进来,笑着宣布说:“太太,涅罗把小猫全吃了!”


尼娜和万尼亚脸色煞白,惊恐地瞧着斯捷潘。


“真的,太太,……”听差笑着说。“它走到盒子跟前,就吃开了。”


孩子们以为,这所房子里所有的大人都会大吃一惊,找坏蛋涅罗算帐。可是那些大人却心平气和,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光是为那条大狗的胃口诧异。爸爸和妈妈都笑了。……涅罗在桌旁走来走去,摇晃尾巴,洋洋得意地舔嘴唇。……只有母猫惶惶不安。她竖起尾巴,在各个房间里走动,怀疑地瞧着那些大人,呜呜地哀叫。


“孩子们,现在已经九点多钟了!该睡觉了!”妈妈嚷道。


万尼亚和尼娜躺下睡觉,他们流着泪,久久地想着受了委屈的母猫和残忍、无耻,却又没有受到惩罚的涅罗。


「注释」


①尼娜的小名。



剧作家


一个萎靡不振的人走进医师的诊室,目光暗淡,外貌显出他患着炎症。从他鼻子之大和脸上阴沉忧郁的神情来看,这个人同烈酒、慢性鼻炎、哲学是不会无缘的。


他在圈椅上坐下,讲起病情,说他常常气喘,打嗝,胃气痛,心境忧郁,嘴里有苦味。


“您做什么工作?”医师问。


“我是剧作家!”这个人有点自豪地申明道。


医师一刹那间对病人生出了敬意,恭敬地赔着笑脸。


“啊,这是那么出色的专业,……”他喃喃地说。“这是繁重而伤神的纯脑力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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