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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契诃夫1886作品》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契诃夫 | 发布时间: 944天前 | 31312 次浏览 | 分享到:


斯梅奇科夫一个劲儿追下去,要不是机会来得凑巧,美人大概还得在路旁旷野上躺很久。正好这个时候,斯梅奇科夫的同事们,长笛乐师茹奇科夫和黑管乐师拉兹玛海金,也顺着这条路走到比布洛夫公爵的别墅去。他俩脚底下绊着那个盒子,吃惊地面面相觑,摊开了手。


“低音提琴!”茹奇科夫说。“哎呀,这就是我们的斯梅奇科夫的低音提琴啊!可是它怎么会丢在这儿?”


“多半斯梅奇科夫出了什么事,”拉兹玛海金断定。“要就是他喝醉了酒,要就是他遭了劫。……不管怎样,把低音提琴扔在这儿总不妥当。我们把它带走吧。”


茹奇科夫就把盒子驮在背上,两个乐师往前走去。


“鬼才知道有多么重!”长笛乐师一路上抱怨说。“要我演奏这种大笨家伙,我说什么也不会同意。……哎哟!”


两个乐师来到比布洛夫公爵的别墅里,把盒子放在乐队占用的地方,然后就到饮食部去了。


这时候,别墅里的枝形烛架和壁上烛架已经点燃。新郎是七品文官拉凯伊奇,在交通部任职,英俊而可爱,正站在大厅中央,两只手放在衣袋里,跟希卡里科夫伯爵谈天。他们在谈音乐。


“我,伯爵,”拉凯伊奇说,“在那不勒斯③结交过一个提琴家,他创造了不折不扣的奇迹。您不会相信的!他用低音提琴,……普通的低音提琴能拉出那么妙的颤音,简直叫人拍案叫绝呢!他拉施特劳斯的圆舞曲!”


“得了吧,这不可能,……”伯爵怀疑说。


“我跟您担保!就连李斯特的狂想曲他也拉!我跟他住在同一个房间里,因为没事可做,甚至跟他学会了用低音提琴拉李斯特的狂想曲呢。”


“李斯特的狂想曲。……哼!……您开玩笑了。……”“您不信?”拉凯伊奇笑起来。“那我马上拉给您听!我们到乐队那边去!”


新郎和伯爵往乐队那边走去。他们走到低音提琴跟前,动手很快地解开皮带,……于是,哎哟,不得了!


不过,现在,趁读者诸君驰骋想象力,描摹这次音乐争论的结局,我们转到斯梅奇科夫那边去吧。……可怜的乐师没有追到那些贼,回到他放盒子的地方,却没看见那宝贵的重物。他猜不出是什么缘故,就在那条路上走了几个来回,还是没找到盒子,就断定走错路了。……“这真要命!”他暗想,揪住自己的头发,浑身发凉。“她在盒子里会活活闷死的!我成了杀人犯!”


斯梅奇科夫在各条大路上走来走去,一直走到午夜,寻找盒子,可是最后筋疲力尽,往小桥底下走去。


“等天亮再找,”他暗自决定。


天亮后他找了一阵,也还是一无结果。斯梅奇科夫就决定在小桥底下等着夜晚。……“我会找到她!”他喃喃地说,脱掉高礼帽,揪自己的头发。“哪怕找一年,我也要找到她!”


直到现在还有些住在上述地区的农民说,每到夜间就可以看见小桥附近有个赤身露体的人,留着长头发,戴着高礼帽。偶尔,从小桥底下还传出来沙哑的低音提琴声。


「注释」


①一种不动嘴唇而能说话的技术,听起来象是由腹内或者由旁边发出的声音;在此借喻“欺骗”。


②法语:殷勤的男舞伴。


③意大利的城名。




契诃夫1886作品怕




我在世界上生活了这许多岁月,其间只害怕过三次。


头一次真正的恐惧,虽然使得我毛发直竖,周身起鸡皮疙瘩,不过讲到原因,却是由一个微不足道而又奇怪的现象引起的。有一次,那是七月间一天傍晚,我闲着没事做,到邮车的车站去取报纸。那是个平静而温暖,几乎可以说是闷热的傍晚,七月间那些单调的傍晚都是这样的。这样的傍晚一旦开始,就会依照一成不变和连绵不断的顺序,一个接着一个,延续一两个星期,有的时候还要长些,后来突然被一 场猛烈的风暴打断,于是大雨滂沱,人间万物才能凉爽一阵。


太阳早已落下去了,整个大地上铺开密实的灰色阴影。停滞不动的空气里充满了青草和鲜花象蜜糖那样的甜香。


我坐着一辆普通的运货大车。我的背后是花匠的儿子巴希卡,一个八岁的男孩,他把头枕在燕麦袋子上,轻声打鼾,我带他来是准备在必要的时候要他看守马匹的。我们走过一 条狭窄而又象尺那么直的乡间土道,它如同大蛇那样掩藏在又高又密的黑麦中间。傍晚的霞光正黯淡下去。一条明亮的光带被一块狭窄而难看的云截断,那块云时而象一条木船,时而又象一个裹着被子的人。……我赶着车子走了两三俄里。在晚霞的苍白背景上,开始耸起一棵棵高大挺拔的杨树,杨树后面有一条河闪闪发光。我的面前,突然间,仿佛有谁施了魔法似的,展开一幅瑰丽的画面。这时候我得勒住马,因为我们那条笔直的路在这儿中断,要顺着长满灌木的陡坡往下走了。我们站在坡上,下边,我们的底下,是一块巨大的洼地,宽广而又充满昏光和奇形怪状的东西。在洼地底部,一片广阔的平原上,有个村子,由杨树守卫,被河水泛起的亮光抚爱着。它现在睡熟了。……它那些小木房、带钟楼的教堂、树木,在灰色的昏光中隐约露出轮廓,倒映在平滑的河面上,乌黑一片。


我把巴希卡叫醒,怕他从车上摔下去。然后我开始小心地下坡。


“到卢科沃村了?”巴希卡懒洋洋地抬起头来,问道。


“到了。你揪住缰绳!……”?p>


我牵着马走下坡去,眼睛瞧着村子。我头一眼看过去,就有一种奇怪的情景引起我的注意:钟楼最高一层上,在拱顶和铜钟之间一个极小的窗子里,有个亮光在闪烁。这个亮光近似快要熄灭的长明灯:时而暗下去,时而又亮起来。它会是从哪儿来的呢?我无法理解它的来源。它不可能在窗子里燃亮,因为钟楼的最高一层既没有圣像,也没有长明灯,据我所知,那儿只有房梁、尘土、蛛网。要爬上那层楼是困难的,因为楼的通道已经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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