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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通向蜘蛛巢的小路》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 伊塔罗.卡尔维诺 | 发布时间: 876天前 | 10659 次浏览 | 分享到:


    要他起来,需要一位了解他的支队政委。贾钦托政委被虱子弄得筋疲力尽,虱子多到他难以控制,就像他不知如何在指挥员和战士面前树立权威。他经常被叫到营部或旅部,让他评论局势和研究解决问题的方法,但还是白费力气,因为他回来后,从早到晚依旧无所事事,假装不知道司令干什么事,也不知道战士们说什么话。


    德利托动动鼻孔,不自然地笑笑,接受皮恩的玩笑,并说皮恩是全支队最棒的,并说自己病了,想隐退,大家可以把指挥权交给皮恩,反正事情总也不顺利。于是大家围在皮恩周围,问他何时采取行动,会不会向德国兵瞄准射击。听到这话,皮恩勃然大怒,因为说实在的,他听到枪声就害怕,没有勇气向人射击。但是当着同志们的面,他愿意让人相信他和大家一样。于是向人讲述若让他参加战斗时,他要干什么,把双拳靠近眼下,做拿机枪射击的姿势。


    他激动了:想到法西斯分子,想到德国兵抽打他的时候,想到审讯室中那些没胡子的浅蓝色脸。哒,哒哒哒,都把他们打倒了,他们在德国军官的办公桌底下咬地毯,满嘴流血。


    他变得粗野鲁莽,有杀人的愿望,也想杀藏在鸡舍里的执勤兵,尽管他是个傻子。正因为傻才杀他;还想杀悲伤的监狱哨兵,正因为他悲伤刮破了脸才杀他。这种愿望和他以前的爱情愿望一样遥远。味道和烟酒一样令人厌恶,令人刺激。这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愿望。因为所有人都有,包含神秘的快感使人得到满足。


    “如果我像你一样是个孩子,”细高个泽纳,又名木帽子,对他说,“我就不会下山进城,向一个军官开枪,然后再跑来。你是个孩子,没有人注意你,你可以钻到他鼻子底下。逃跑对你来说很容易。”


    皮恩气得难受,知道他们说这些话是为了取笑他。再说他们不给他枪,又不让他离营地太远。


    “派我去吧!看吧我会去的。”他说。


    “好,你明天出发。”大家起哄说。


    “有一天我下去,消灭一个军官,打什么赌?”皮恩说。


    “行。”其他人说,“德利托,给他武器吗?”


    “皮恩是帮厨,”德利托说,“他的武器是削土豆刀和长柄勺。”


    “我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武器!小子们,我有一支德国水兵的手枪,和你们任何人的都不一样。”


    “见鬼啦!”其他人惊叫起来,“放在哪里?在家里?一支水兵手枪,是水枪吧?”


    皮恩咬着自己的嘴唇:有一天我去取枪,做些惊人的事,惊你们一下。


    “我有一支p38型手枪,藏在只有我知道的地方,我们打什么赌?”


    “你把枪藏起来,算什么游击队员?告诉我们在什么地方,我们去取。”


    “不行,这地方只有我知道,不能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因为蜘蛛在那里筑巢。”


    “说什么呢?蜘蛛什么时候筑过巢?是燕子吧?”


    “如果不信,给我一支你们的枪。”


    “我们的枪是我们自己创造的。是我们缴一获一的。”


    “那支手枪也是我缴获的,小子们。在我姐姐房里,当时那小子……”


    众人大笑,不明白其中的故事。皮恩真想离开,带上自己的手枪单独做一名游击队员。


    “我能找到你的p38型手枪,打什么赌?”


    问这话的是佩莱,一个虚弱的孩子,总是着凉得病,干燥的唇边刚长出胡子。这时正在用布细心地擦枪封闭器。


    “赌你姑姑,反正你不知道蜘蛛巢在什么地方。”皮恩说。


    佩莱停下来不擦了,说:“小屁孩子,沟里的地方我全都了如指掌。我放在岸边躺下的女孩有多少,你难以想像。”


    佩莱有两大爱好毁了他:武器和女人。他对皮恩非常懂行地谈论城里的所有妓女和称赞他姐姐“黑女人”,说明也很了解她,从而得到皮恩的敬佩。皮恩欣赏他,也厌恶他:他这么虚弱总是着凉得病,总向人讲他冷不防抓住姑娘的头发,将她们按倒在草地上的故事,或是讲黑色旅送给他复杂的新式武器的故事。佩莱年轻,但随着野营和行军也走遍了意大利,枪不离手,逛遍所有城市的妓院,尽管还不到规定的年龄。


    “没人知道蜘蛛窝在哪里。”皮恩说。佩莱露出牙床笑着说:“我知道。现在我进城,到一个法西斯分子家去拿一支冲锋枪,也去找你的手枪。”


    佩莱经常进城,回来时总带着不少武器,他总能知道枪藏在什么地方,知道谁把枪放在家里。为了增加自己的武器,每次他也冒着被捕的危险。皮恩不知道佩莱说的是不是真话。也许佩莱就是他要找的伟大朋友,知道女人、手枪、蜘蛛巢等所有事情,但他冰冷的小红眼睛也令自己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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