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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偷书贼》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马克斯·苏萨克 | 发布时间: 877天前 | 18147 次浏览 | 分享到:


早晨七点,他准时离开家。


他拉着装着油漆的小车,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被人跟踪了。


等他到达工作的地点后,一个年轻的陌生人走上前来。这人一头金发,高个儿,神情严肃。


两人相互打量着对方。


“你是汉斯·休伯曼吗?”


汉斯冲他点点头,伸手去拿刷子。“是的,我是。”


“你会拉手风琴吗?”


这时,汉斯停下手里的活,又点了一下头。


陌生人摸摸下巴,四下看看,然后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问:“你是一个信守诺言的人吗?”


汉斯取下两个油漆桶,请来人一起坐下。年轻人与他握了握手,自我介绍道:“我叫沃尔特·库格勒,从斯图加特市来。”


他们坐在一起密谈了大约十五分钟,安排晚上晚些时候再见面.




好女孩



1940年11月,马克斯·范登伯格走进汉密尔街三十三号的厨房时,已经二十四岁了。身上的衣服好像能把他压垮,他的身子疲乏得快散架了。他站在门廊里,浑身哆嗦,被吓坏了。


“你还在拉手风琴吗?”


当然,这个问题的真实含义是:“你会帮助我吗?”


莉赛尔的爸爸走到前门,打开门,小心谨慎地朝外查看了一番,然后回来肯定地说:“外面没人。”


这个犹太人,马克斯·范登伯格,闭上双眼,因为有了安全感而完全放松下来。虽然认为这很幼稚,但他依然愿意这样想想。


汉斯检查了下窗帘,看是否拉严实了,还好,没有一点缝隙。此时,马克斯已经忍不住蹲下身子,握紧双手。


黑暗将他轻轻包围。


他的手指上残留着手提箱的味道,还有金属钥匙,《我的奋斗》和幸存的味道。


只有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门厅里微弱的光线才射进了他的眼睛。他注意到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孩站在那里,她目睹了一切。


“爸爸?”


马克斯站起身,就像一根被点燃的火柴。黑暗在他周围弥漫开来。


“没什么事,莉赛尔,”爸爸说,“回去睡吧。”


她又逗留了一阵,才拖着双腿准备走回卧室。她停下来最后又偷偷看了厨房里的陌生人一眼,认出桌上有一本书的轮廓。


“别害怕,”她听到爸爸悄声说,“她是个好孩子。”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这个女孩清醒地躺在床上,倾听着厨房里传来的嘀嘀咕咕的谈话声。


一张百搭牌①很快就要上场了。




这个犹太拳击手的故事(1)



马克斯·范登伯格生于1916年。


他在斯图加特长大。


从小,他就爱上了拳击,除此之外,没有别的爱好。


打第一场比赛的时候,他只有十一岁,瘦得像一根被削过的扫帚杆。


温泽尔·格鲁伯。


是他的对手。


那个叫格鲁伯的小子长着一张利嘴,一头卷发。他们的较量是在当地的操场上进行的,两个孩子都没有意见。


他们就像拳击冠军一样出拳。


比赛只进行了一分钟。


正当他们打得精彩的时候,两个孩子被一个警惕的家长提溜着领子拉开了。


鲜血一滴滴从马克斯嘴角流下。


他舔了舔,觉得味道还不错。


他的街坊里没有谁喜欢打架,即使他们爱打架,也不会使用拳头。那时候,人们都说犹太人只喜欢站着赚钱,默默忍受折磨,再慢慢向上爬。显然,不是所有的犹太人都一样。


父亲离开人世时,他只有两岁。父亲被炸死在一个绿草如茵的山坡上。


他九岁时,母亲彻底破产了。她卖掉了比公寓大一倍的音乐教室,搬到了叔叔家。他和六个堂兄妹一起长大。他们打打闹闹,亲亲热热。和年纪最大的堂兄伊萨克打架是他拳击生涯的开始。每晚,他都惨败。


十三岁时,灾难又降临了,他的叔叔去世了。


从比率来看,他的叔叔不像马克斯一样容易冲动。他为了一点点微薄的薪水默默地辛勤工作。他不善交际,凡事都为家庭考虑。他死于胃里的一个毒瘤,它长得像保龄球那么大。


和其他家庭一样,一家人围在他床前,眼看着他断气。


马克斯·范登伯格如今是个有一双铁拳的少年了,他的眼睛被打得乌黑,牙齿又酸又痛。在悲伤和迷惘中,他也有一些失望,甚至有点不快。他看着叔叔在床上一点点咽下最后一口气,发誓决不让自己像这样死去。


叔叔的脸上是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


他脸色蜡黄,面容祥和,虽然他的面部明显具备暴力特征——下巴宽得好像有几公里,颧骨高耸,眼睛深陷下去。他的脸是这么平静,男孩不禁想问他几个问题。


他为什么不挣扎呢?男孩想知道。


他为什么没有留住生命的愿望呢?


当然,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这些问题有点过于严肃了。他没有在这张脸上看到我的影子,还没有见到呢。


他和别的亲属一起站在床前,看着这个人死去——从生到死,平平静静地从世上消失。窗户里透进来的光是灰黄色的,像夏天里皮肤的颜色。叔叔停止最后一次呼吸时,像是得到了解脱。


“当我落入死神之手时,”男孩发誓,“我会让他的脸尝尝我拳头的厉害。”


我个人非常喜欢这一点,这样一个莽夫。


是的。


我十分喜欢。


从那一刻起,他开始更有规律地打拳了。一群死党和敌人聚集在斯德伯街上——那儿有一小块他们的专用场地——在夕阳下干上一架。不论是典型的德国人,还是古怪的犹太人,或者是东方来的男孩,都可以成为对手。打架是十几岁男孩发泄过盛精力的好办法。敌人也可以很快成为朋友。


他喜欢周围密不透风的人墙和那些未知的东西。


未知的甜酸苦辣。


是赢还是输?


这个想法在他内心上下翻腾,搅得他不得安宁,一直到他觉得再也不能忍受了。唯一的治疗办法是抡起胳膊,挥动拳头。马克斯可不是那种喜欢冥思苦想的孩子。


现在,他回想过去,发现了他最喜欢的一次比赛,那是和一个叫沃尔特·库格勒的高个野孩子的第五次较量。那时,他们刚十五岁。沃尔特赢了前四场,可第五次,马克斯感觉到了不同,他的身体里流淌着新的血液——胜利的血液——这血液既让他恐惧,又令他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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