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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嘉莉妹妹》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 村上 | 发布时间: 783天前 | 20848 次浏览 | 分享到:


有一次,因为有块皮子没有放正,所以她正摸索着重新摆弄小夹子。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伸到她面前,替她把皮子夹紧。


那是工头。她的心怦怦直跳,几乎无法继续干了去。


“开动机器,”他喊,“开动机器。不要让人家等你。”这话使她头脑清醒过来,于是她又手忙脚乱地继续干下去,紧张得几乎气也不敢喘一口。直到背后的人影移开了,她才深深地透了一口气。


上午,随着时间的推移,车间里越来越热。她很想吸一口新鲜空气,喝一口水,但是不敢动一动。她坐的凳子既没有椅背也没有踏脚,她开始感到很不舒服。又过了一会儿,她的背开始疼起来。她扭动着身子,微微地从一个姿势换到另一个姿势,但是好不了多久。她开始吃不消了。


“你为什么不站一会儿呢?”在她右边的女工不用人介绍认识,就和她搭话说,“他们不管的。”嘉莉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说道:“是的,我是想站一会儿。”她从凳子上站起来,站着干了一会儿。但站着干更累人,她得弯着腰,于是她的头颈和肩膀都疼了起来。


这地方的环境给她粗鲁的感觉。她并不敢朝四周东张西望,但在机器的咔嚓声中,她偶尔听到了一些人们的谈话声,从眼角梢她也注意到一两件小事。


“你昨晚看见哈里了吗?”她左边的女工对旁边一个人说。


“没有。”


“你真该瞧瞧他系的那条领带。哎呀,人人都嘲笑他。”“嘘--”另一个女工发出一声警告,仍埋头做着她的事。


第一个女工马上闭上嘴,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工头慢慢地走过来,打量着每个工人。他一走,谈话又继续下去。


“嘿,”她左边的女工先开口,“你猜他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他说他昨晚看见我们和艾迪·哈里斯一起在马丁酒家。”“去他的。”她们两个咯咯笑了起来。


一个蓬着一头褐色乱发的小伙子左臂下贴着肚子挟着一箩筐制皮工具,顺着机器间的过道,拽着脚步走了过来。走到嘉莉附近时,他伸出右手拧住了一个女工的手臂。


“呸,松手!”她愤怒地叫了起来,“你这个笨蛋。”他咧嘴一笑,作为回答。


“操你的!”她还在看着他的背影时,他回头回敬了一句,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


嘉莉终于在凳子上坐不住了。她的腿开始疼了,她想站起来,直一直腰。怎么还不到中午?她觉得仿佛已经干了整整一天了。她一点也不饿,可是已经精疲力尽了。眼睛一直盯着打鞋孔的地方,也累得发酸。右边的女孩注意到她坐不安稳的样子,心里为她难过:她思想太集中了,其实她不必这么紧张这么卖劲的。但是她一点忙也帮不上。鞋帮不断地传到嘉莉那里,越积越多。她的手腕开始酸痛,接着手指也痛了,后来全身都麻木酸痛了。她这样姿势不变地重复做着这简单机械的动作,这些动作变得越来越叫人讨厌,到最后,简直让人恶心。她正在想这种苦工怎么没完没了时,从电梯通道那里传来了一阵沉闷的铃声,总算熬到头了。立刻传来嗡嗡的说话声和走动声,所有的女工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匆匆走到隔壁房间。不知哪部门的男工从右边的门里走了进来,又穿过车间。转动的机轮声渐渐低下去,最后终于在低低的嗡嗡声中完全消失了。


车间变得异样的寂静,简直可以用耳朵听到这寂静,而人的声音听上去反而怪怪的。


嘉莉站起来去拿她的饭盒。她感到全身都僵硬了,头晕乎乎的,口渴得厉害。她向用木板隔开的小房间走去,那里是专门放衣包和午饭的。路上碰到了工头,他瞪眼打量着她。


“怎么样,”他问,“还能做得来吗?”


“还行,”她毕恭毕敬地回答。


“嗯。”他没有什么话好说,就走开了。


在条件好一些的情况下,这种工作其实并不太累。但是当时的工厂还没有采纳新福利制度,为工人提供舒适的劳动环境。


这地方弥漫着机油和新皮革的混合气味,再加上楼里污浊陈腐的气味,即使在冷天空气也很难闻。地上虽然每天傍晚都扫一次,仍然杂乱不堪。厂里一丝一毫也不为工人的劳动条件着想。他们只盼福利越少越好,工作越重越好,要能不出钱最好,这样厂里才能赚大钱。我们现在所知道的那些脚踏,旋背椅,女工餐厅,厂方发给的干净工作围腰和卷发器,以及像样的衣帽间,这些东西当时连想也没有想到。洗手间即使不算肮脏,也是粗陋不堪,空气污秽恶劣。


嘉莉打量着四周。从角落的桶里舀了一铁罐水喝了以后,她想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姑娘们已在窗台上或者男工们离开的工作台上坐下来,每个可以坐的地方都挤着两三个姑娘。


她太害羞腼腆,不好意思和她们一起去挤,所以就走到她的机器旁,在凳子上坐下来,把午饭盒放在膝盖上。她坐在那,听周围人们的聊天谈论。那些话大部分愚蠢无聊,夹杂着流行的市井喱语。房间里有几个男工隔着老远,在和女工们斗嘴。


“喂,吉蒂,”有一个对正在窗子旁的几尺空间练习华尔兹舞步的姑娘喊,”跟我去跳舞好吗?”“当心,吉蒂,”另一个喊,“他会把你后面的头发弄乱,让你好看的。”“去你的吧,操蛋。”她只这么回了一句。


当嘉莉听到男女工人这样随便放肆地打趣揶揄时,她本能地和他们拉开了距离。她不习惯这一类谈话,感到这里有些残忍粗俗的成份在内。她害怕这些小伙子也会对她说下流话--除了杜洛埃,小伙子们个个粗鲁可笑。她照一般女性的目光,用衣着把人分成两类:穿西装礼服的是有身价,有美德,有名望的人;穿工装短衫的是有恶习劣质的人,不值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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