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

李莹和魏小强的婚房就在拴马镇东边的开发区，开发区西边是一片十几栋六层住户楼，高楼东南上是一片复合式小洋楼，西邻镇政府，北靠金沙水库，南面一座公园，公园内假山泉水，夏天树木葱绿，鲜花盛开，是镇上明珠。魏武德把洋楼装潢得宫殿一般，买上有三年多了，黄丽梅总共没住三个月。她对外人说是自己住不惯洋楼，其实只有魏武德知道，她这是在寸步不离地看守他魏武德。

        魏武德好色村人皆知，再加上财大气粗，往哪一站都有大姑娘小媳妇自抛媚眼，情愿投怀送抱。黄丽梅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睛，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把自己送美容院，上健身房，放下肥酒大肉，天天吃青菜，名牌衣服名牌包。折腾的都快不是她黄丽梅了，也没收回丈夫的心，最后只好自己解心宽：别人再骚，我还是他魏武德的老婆，洋房我住，钱由我花。她再开解自己，也没修炼到家，心里还是放不下，能离魏武德近点尽量近点，只要魏武德一离开她的视线，她的心里就像打翻的醋瓶能酸到牙根。

        置办下这么好的房子不住黄丽梅也觉着憋屈，正好儿子给她了了这个心结，她把新房布置的喜气洋洋。世界上没有比儿女更重要的事，黄丽梅一心给儿子准备结婚典礼的事，暂时把魏武德忘到脑后。

        李莹由魏小叶和魏变生陪着，在县城最好的婚纱美容院化妆。魏武德家的新媳妇样样都比别人家的豪华贵重。李莹光化一个妆就是两千块人民币，一身行头上万元。她看着镜子里的那个李莹，感到既陌生又欣慰。这是她人生路上最为重要的一个驿站，在这个驿站有一个人将要和她一起上路，相依相伴，直到生命的终点。她突然想到一个人，要是他现在就站在自己的身旁，自己的人生将是多么完美。李莹心里一酸，两颗热辣辣的泪珠滚了下来。化妆师急忙说：“你不能哭，你一哭我们又得给你补妆。”

        一个学徒小女孩说：“你这掉到金窝里了，是哪辈子修来这么好的福气，要是我偷笑还来不及呢。”

        魏变生对小女孩说：“她父母在外地，所以……”小女孩噢了一声。

        婚车停在美容院门外，一溜十几辆，领头一辆全部都用玫瑰装扮，后边几辆大红绸缎花挂顶，大红气球飘扬，吸引着不少路人围观。魏小强抱着一大束玫瑰兴匆匆地走进美容院，李莹像一朵盛开的牡丹，富丽堂皇地展现在他的面前，魏小强看得眼睛都直了。魏小叶看见傻站在那里的弟弟，上前推推说：“咋傻啦？献花呀！赶快的。”魏小强这才傻笑着走到李莹面前，把手上的玫瑰交到她手上。魏小叶把一块大红纱巾盖到李莹的头上。魏小强抱起李莹幸福的都快要休克了。

        酒席设在镇上最大的酒店宏运楼，魏武德毛蓝西装大红领带，黄丽梅暗红套装，高筒马靴，每人胸前别着大红绒花，喜气洋洋地站在门口等客人。娶亲车队浩浩荡荡停到酒楼前，红地毯一直从门口铺到车前，魏小强牵着李莹的手沿着红地毯往前走。一时间鞭炮轰鸣，高大的红旺火窜出哧哧的火苗，映得一对新人流光溢彩。在众人的簇拥下，两个人走上高高的彩台，早有礼仪举着麦克风在那里主持。随着社会的进步和时代的变迁，原来在自家院子里进行的节目，现在搬到酒楼。

        魏小强和李莹在众人的掌声和欢呼声中，进行着人生最为重要的细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魏武德和黄丽梅每人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红包递到李莹手中，有人起哄说：“这爸妈叫得甜，给了多少钱？亮亮嘛！”魏武德得意地笑着说：“五万六千八！图个彩头嘛！愿他们永远发！”他又面对李莹说，“存得是你的名字，几时想花自己取去。”有人偷偷地说：“哇！到底是煤老板，出手不菲呀！”李莹的手僵在那里，手上的纸袋突然之间沉重起来，李莹做梦都没见过五六万块钱堆在一起是个什么样子。虽然现在是一家人了，这么贵重的馈赠她接受不了，可又不能在众人面前退还，这样会显得自己不懂礼貌，或过于小家子气。

        魏小强在李莹耳边小声说：“这是爸和妈的心意，你赶快装起来吧。”

        礼仪说：“请新娘新郎谈谈恋爱过程。”

        魏小强说：“没过程，一见钟情。”逗得众人哄堂大笑。婚礼的过程在礼仪的组织和指挥下一直都处在热闹亢奋中。

        酒席从中午十二点一直吃到下午四点多钟。五十多桌宾客，魏武德和黄丽梅带着新郎新娘都要把酒敬到。一桌桌敬下来，两父子喝得昏天黑地，黄丽梅和李莹累得站都站不稳，一家人硬坚持着把客人送走，在众人的扶持下把两父子拉上车送回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