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庭
夜,黑沉沉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秀兰做好饭菜,摆好生日蛋糕,焦虑地等待着文亮回来。她心里埋怨道:“半个月不回来,干事业也不能这么干啊?”也不想老婆孩子。今天是他的四十岁生日,按往常.......”
“妈妈。我饿了,爸爸回不回来了?”十岁的小女儿丽纱不耐烦地嚷着,她那美丽天真的小脸上显出困意。
“妈,这么晚了,我看爸不回来了!”十五岁的大女儿丽绢也感到失望,她这几天很想爸爸,往常他最多不过五六天,每次一进门,全家人就各道相思之苦,爸爸总是在她们娘儿三个的脸上各吻一下,以显示他的相思之情,而后抱起妹妹架在脖子上满地“航行”。最近这几个月,他回到家里总是闷闷不乐,很难见到他的笑容。她百思不得其解,几次想问爸爸:为什么不高兴?可几次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现在他半个月没有回家了,今天是他的生日,应该回来的?
秀兰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时针已指向十点钟。她焦急不安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从衣架上拿了件大衣:“我出去看看,你们在家等着。”说着她走出家门,推着自行车走进阴暗寒冷的夜幕......
在粉丝厂厂长办公室里,茶桌上放着五六个饭菜,一个三斤左右的生日大蛋糕上面点着许多燃烧着的生日蜡烛;李文亮身穿笔直的灰色进品毛料西装,用一双贪婪的目光瞧着身边的王静。
她两眼含情,微启珠唇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更显得年青美丽,娇艳无比:“亲爱的,祝你生日快乐。”她轻轻地举起酒杯。王静今年二十五岁,比文亮小十五岁。
“也祝我们永远相爱,一生一世。”他也举起酒杯。
“哎!还一生一世呢,像我们这样何时才是个头?”她懊丧地望着他。
“不想这样吗?你得给我时间,你不知道我有.......”
嘭,门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开了,他们俩惊讶地猛然抬起头,只见秀兰脸色青白,嘴唇微微颤抖着站在门口。
三个人都怔在那里。
秀兰迈着颤抖的脚步,挪到文亮的面前,“啪”抬手狠狠地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但他没有动。
秀兰含着心酸的泪水,脚步沉重,摇摇晃晃地走出厂大院。
沉重的黑暗,夜仿佛压到了头上,西北风卷着寒冷的冰雪从四面八方袭来,刮在脸上像刀割一般。她麻木地走着,整个人仿佛没有了知觉,脑子里乱糟糟地理不出个头绪:他变啦,为什么?他说过的,这一辈子只爱我一个人.......。十五年前的往事又翻江倒海地拥上心头。
那时他们还年青,他拉着她的手对她说:“秀兰,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你对我的爱,你不嫌我穷,还苦等我两年,这份情我永远记在心里,你等着,我要让你过上世界上最幸福的日子。”那时他说的两眼生泪,这些年他也是那么做的,他疼她,爱她,怕她受苦,现在这是为什么?最近确实有点变化。
钱——她突然恨起钱来。
他现在有钱了,不是那个过去的穷文亮了,过去的那个爱她,疼她的文亮已经死了。想到这里,她心里一阵哆嗦,感到刺骨的寒冷,身子不由地打起颤来。
文亮用小车把王静送回家,他自己开着车慢悠悠地往家里驶。他满脑子里想着秀兰对他的态度;她肯定要大闹的,当他提出“离婚”这个问题时——她一定不会同意的,或者.......她肯定会骂他“没良心,白眼狼”,一想到此,他心里确实感到内疚,他自己也觉得对不起她,他们曾经也是自由恋爱,她不顾父母的反对,意无反顾地嫁给了他,可现在......!他又想起了那次商业大楼开业典礼的情景。
自从文亮办起这个粉丝厂,愈办愈兴旺,现在他钱也有了,名也出了,同他交往的再也不是那些做买卖开小门市的小人物了,而现在交往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在每一次的宴会请誎上都带有“夫人”二字。这次他带上“夫人”秀兰一同赴宴,在宴会上秀兰的每一个行动,每一句话对文亮来说,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耻辱,简直丢尽了颜面;人家的“夫人”说起话来都是咬文嚼字,婉转动听,而且见多识广。可秀兰嘴里冒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个“俺,嘿!”不但声音沙哑,而且动不动就发“山”。相比之下王静倒处处可爱得体,在人前给他争了不少面子。
自从他聘用了秘书王静,她的聪明能干,青春亮丽,言行举止无一不使他青睐,带着她赴了几次聚会,她的表现让他更是满心欢喜,自以为找到了理想的助手和生命的伙伴。
当他回到家里,已是晚上十二点钟,窗子上没有一点亮光。他摸索着推开家门,屋内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声音,静悄悄地仿佛没人一般。他心想:孩子们大概睡着了,秀兰呢?她回来了吗?想到这里他加快了脚步,赶忙走到卧室,拉亮灯;只见秀兰半躺在沙发上,红肿着眼睛,呆呆地望着屋顶,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他忐忑地坐在床沿上,仿佛怕吵睡她一般。他抬起头望了望没有表情的她,她不吵不闹,也不开口,这大出他的意料,他准备着她的大吵大闹,这是应该的,也是合理的,可她没有,他嘴唇嚅动了一下,话没有说出口。
他看着她青黄的面孔,曾经令全村小伙子神魂颠倒的容貌,他心里隐隐作痛,现在她老了,眼角爬上了许多皱纹,他又看到了她的头发,乱蓬蓬的仿佛一股脑油味直钻他的鼻孔,那又硬又涩的头发,他想到她半个月才洗一次,甚至于半月也不洗一次。而王静却几乎每天都要洗的。想到王静他仿佛嗅到了一阵玫瑰香味,她的头发蓬松柔软,用手摸上去光滑丰润:他不能再等了,他马上清醒过来。
“兰,我们——离婚吧!”
“........”她没有做声。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我给你十万,够你生活一辈子的了。”
“孩子怎办?”她的目光仍然盯着屋顶。
“孩子们,你说怎办就怎办。”
“我不会要你的钱,如果我们真的没救的话,我带孩子们回乡下。”她还是呆呆地没有表情。
“别回去,我会给你买房子的。”
“我自己有手有脚,会养活自己的,用不着你操心。”
“孩子们不能回去,乡下教学太落后,回去会断送她们的前途的。”
“那就你留下吧,要好好地带她们,她们还不懂事。”她哭了。
外面的天更阴暗,雪下的更猛。
秀兰走后,两个孩子就像离群的孤雁,整天沉默寡言,也不安心上课。文亮虽然心里感到内疚,但很快被王静的爱冲洗的一干二净。他想方设法地让王静接近孩子们,星期天常带王静回家吃饭。可他一次次都失败了,孩子们不但不接纳,而且把怨恨一股脑地都发泄在她身上。最后文亮只好不等她们同意就把婚礼定在元旦举行。
新婚这天,新娘子穿着大红呢子套裙,亮红高根皮鞋,头上插着鲜艳的玫瑰花,她本来就漂亮,经这一打扮更是迷人。文亮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枣红西装,打着大红领带,他想通过打扮尽量与新娘子拉近一点年龄上的差距。
宴席设在新乐大酒店。他们请的都是全城的名贵富簇,在一派热闹喜庆,赞美声中,宴席一直吃了整整一天,直闹到晚上十一点钟才席终人散。
文亮虽然酒没多喝,但朦朦胧胧有些醉意。走进院子里看到屋里没有灯光,他现在才想起来一天没有看见两个孩子。他只顾忙着招乎客人:“绢绢!纱纱!这两个孩子,睡觉也不懂得关紧门。”
说着他拉着新娘子的手就往屋里走。“咚,嘡!”门口象发生了地雷爆炸,文亮的头上猛然挨了一击,他急忙打开墙上的开关,屋内顿时灰蒙蒙一片,再看新娘子满头满脸的炉灰,桃花一般的一张脸变成了真正的“灰姑娘”;地上横躺着一把扫帚,一个还没有脱尽灰气的炭簸箕,他马上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气乎乎地喊:
“绢绢!纱纱!你们给我出来!”
算了吧,看把她们吓着。王静拉了文亮一把。她不想进门就和孩子们闹不愉快。
光阴荏苒,不觉已经过去两月。在这两月内,王静没有领略到一点爱情与家庭的甜蜜。这个家庭给与她的是,孩子的白眼淘气,丈夫的唉声叹气,她感到无比的烦恼,憋闷。过去那种神秘的美妙感觉,现在一点也感觉到不到了。她想尽量与孩子们勾通,设法使她们欢心,可是不管她怎样做,孩子们都不拿好眼看她。
自从秀兰走后,这个家就失去了往日的欢乐,再也听不到孩子们那爽朗,银玲般的笑声和嘻闹声了,她们的天真一扫而光。家里的一切她们都感到不自然,每当看到爸爸和王静在一起的时候,她们在心里暗暗地恨着。妈妈走后,她们再也没有喊过一声爸爸。文亮每叫她们的时候,她们准是一声不吭绷着脸站地那里听。她们想着法地气他们,以此来填平思念妈妈的伤痛。
晚上,电视里播放着《封神榜》最后两集电视剧。姐妹两这下可来劲了,纱纱还不懂节目的内容,绢绢借题发作,嘴里不停地骂:“坏纣王,臭妲妃,看到你们的下场了吧?”她回过头看了看王静与文亮,“纱纱,要好好地看,看看他们的下场那才大快人心呢!”
纱纱别看年岁小,人鬼精,听到姐姐这样的话,故意放高嗓门,拍手大笑。
她们的话像一根根钢针刺在王静的身上。她无法再坐下去了,只好悻悻地走向卧室。
“这么好看,不看真可惜。”绢绢好似自言自语。
“还有纣王呢!”纱纱悄悄地拉了拉姐姐的衣袖低声说。
文亮看到俩个女儿玩皮捣蛋的情调,心里又苦又涩,他默默地走回房间。
客厅里空当当的,只留下姐妹两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夜很深了,王静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这些天的委屈伤心一起化作眼泪泼泻下来。
他被她哭得心烦意乱,这几天他也是度日如年,看到两个孩子用一种陌生的目光看着他,每当看到这样的目光,就像两把锋利的刀直插他的心窝。他很久没有听到喊爸爸的声音了,他多么想听到这样清脆甜润带着娇气的喊声;他多么喝望小女儿再在他怀里撒撒娇,细嫩的小手在他坚硬的胡茬上抚摸、......每当看到这样仇视的目光,那种失望、失落的感觉困扰着他,使他不敢正眼去瞧她们,不敢向她们提出任何要求,在她们淘气的时候,甚至于不敢开导她们,责骂她们。
“别哭了,睡吧,明天还要上班呢!哎!”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她们一二再,再二三地欺负我,我那点对不起她们了?我为了讨她们的欢心,什么都干了,我......”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理解你,再忍忍吧,时间长了就会好的。”他这几个月明显苍老了许多。
过了几天家里稍稍地有点平静,孩子们回到家除了不做声外没有别的动静。王静更加有信心了,她下班回到家里,抢着给孩子们洗衣服,做饭,还专门向文亮打听孩子们爱吃的饭菜。
今天是星期五,五月十八日。王静忙着做中午饭,烙了高高一摞山药磨擦饼子,这是绢绢最爱吃的饭。她想着绢绢回来也许会笑的。哪怕是浅浅的一个笑,也会使她心满意足的。
“嗳,文亮,纱纱呢?”
“在她屋里吧,没见出去。”
绢绢手里提着个小纸盒走进门。她嗅到一阵油烟的香味扑鼻而来,心里一喜,脸上露出了一点少有的喜悦,赶忙走进厨房。
只见灶台上摞着厚厚的一摞山药饼子,什么菜也没有,她进门时的那一点喜悦马上消失的无影无踪,气一直往上撞,伸手把一摞饼子打翻在地,两眼噙满伤心的泪水。
“绢绢——你?”王静气的举起了手掌,可她举起的手没有放下来。
文亮听到响声,急忙从屋里走出来:“怎么了?”他看到满地的饼子,“绢绢,你太过分了。”他抬手打了绢绢一个耳光。
“爸爸你别打姐姐!”纱纱惊慌地哭着为姐姐求饶。她听到外面的吵嚷声忙跑出来,正看到爸爸打的这一掌。
文亮感到手心一阵剧痛,一直钻到心里,这是他第一次打孩子。
“姐,走吧,回房间吧!”纱纱含着眼泪拉着绢绢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文亮含泪看着两个女儿走进自己的房间,不由地跟了进来。
“妹妹,这是我给你买的生日礼物,我们找妈妈去吧,她一定给你过生日的,她不会忘得。”绢绢带着哭声说。
“姐姐!.....”姐妹俩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文亮听到这里忍不住推开门,里面的景象使他怔惊。
姐妹两唯一的写字台上放着一个玩具小生日蛋糕,上面插着十一支图画彩笔,蛋糕旁边放着一个相框,里边是秀兰、文亮、绢绢、纱纱全家四口人的照片,相框两边贴着两条小纸条,挨着秀兰这边的纸条上写着“纱纱,生日快乐!”下面两个小字“妈妈”,挨着文亮这边的写着“纱纱,生日快乐!”下面两个小字写着“爸爸”。这是纱纱自己设计的,她想像着爸爸妈妈为她祝贺生日的场面,她正在等待着姐姐回来为她庆祝生日。
看到这一切,文亮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揪着,狠命地往下扯,扯得他疼痛难忍,他哇地一声哭出了声,紧接着是嚎啕......!两个孩子被他的举动怔在那里。
这时王静站在门口,看到这情景,她的心感到震颤,默默地退出房门。
“秀兰!……”李文亮终于大声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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