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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罪与罚》
来源: |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 发布时间: 815天前 | 30157 次浏览 | 分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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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见《新约全书·路加福音》第八章四十七节。原文是:“所以我告诉你,他许多的罪都赦免了,因为他的爱多……”作者引用时,稍作了一些改动。 

  ②见《新约全书·启示录》第十三章十四、十六节。 

  他又坐到长凳上,看上去疲惫不堪,极端虚弱,他谁也不看,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人,深深地陷入沉思。他的话使人产生了某种印象;有一会儿鸦雀无声,但不久又听到了和先前一样的笑声和辱骂声: 

  “他在大发议论呢!” 

  “他胡说八道!” 

  “小官僚!” 

  以及许多诸如此类的话。 

  “咱们走吧,先生,”马尔梅拉多夫突然抬起头来,对拉斯科利尼科夫说,请您送我回去……科泽尔的房子,在院子里。该……去见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了……” 

  拉斯科利尼科夫已经早就想走了;他自己就打算送他回去。马尔梅拉多夫的两条腿与他说话的那股劲头比起来要虚弱得多,他把全身的重量都靠到年轻人身上。只需走两三百步。离家越近,这个酒鬼越感到惊慌和恐惧。 

  “我现在怕的不是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他忐忑不安、含含糊糊地说,“也不是怕她揪头发。头发算得了什么!……头发不值一提!这是我说的!要是揪头发,那甚至倒好过些,我怕的不是那个……我……怕的是她的眼睛……不错……是眼睛……她脸上的红晕我也怕……还有——我还怕她的呼吸……你看到过得这种病的人是怎么呼吸的吗……在感情激动的时候?孩子们的哭声我也害怕……因为,要是索尼娅不养活他们……那我真不知道会怎样!真不知道!可挨打我倒不怕……你要知道,先生,这样的殴打不仅不会让我感到痛苦,反倒会让我觉得快活……因为不这么着,我自己就受不了。打倒好些。让她打吧,让她出口气吧……这样倒好些……瞧,就是这幢房子。科泽尔的房子。他是个钳工,德国人,挺有钱……请领我进去!” 

  他们从院子里进去,上了四楼。越上去楼梯越暗。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虽说在这个季节彼得堡没有真正的黑夜①,可是楼梯上边还是很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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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夏天彼得堡是“白夜”季节。 

  最上面一道楼梯尽头,一扇熏黑了的小门敞着。一个蜡烛头照亮了十来步长的一间极其简陋的小屋;从楼梯平台上就能看到整个屋里的情况。东西丢得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孩子们穿的各种破衣服更是如此。后半间房子前挂着一条破床单。大概床就摆在床单后面。屋里只有两把椅子和一张破烂不堪的漆布面的沙发,沙发前摆着一张厨房里用的旧松木桌子,没上过漆,上面也没铺任何东西。桌边一个铁烛台上点着一段快要燃尽的脂油蜡烛头。看来马尔梅拉多夫是住在一间单独的房间里,而不是住在半间屋里,不过他这间房间是条通道。通往里面几间像笼子般的小房间的门半开着,那些小房间是由阿玛莉娅·利佩韦赫泽尔的一套住房分隔成的。那里人声嘈杂,喊声尖锐刺耳。人们在哈哈大笑。大概正在打牌和喝茶。有时会从里面飞出几句不堪入耳的话来。 

  拉斯科利尼科夫立刻就认出了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这是一个瘦得可怕的女人,相当高,身材苗条匀称,还有一头美丽的深褐色头发,面颊当真红艳艳的。她双手紧按着胸口,嘴唇干裂,呼吸时快时慢,若断若续,正在自己那间不大的屋子里踱来踱去。她两眼闪闪发光,好像寒热发作,但目光锐利而又呆板,将要燃尽的蜡烛头最后的微光在她脸上轻轻抖动着,烛光中这张神情激动不安、害肺病的脸,使人产生一种痛苦的印象。拉斯科利尼科夫觉得,她好像只有三十来岁,当真与马尔梅拉多夫并不相配……她既没听到、也没发觉进来的人;大概她正想得出神,所以既听不到,也看不见。屋里又闷又热,可是她没有开窗;从楼梯上飘进一股臭气,但通楼梯的门却没关上;一阵阵抽香烟的烟,犹如波浪一般,穿过没关好的房门,从里面屋里冲了进来,她在咳嗽,可是没有把房门掩上。只有五、六岁的、最小的女儿蜷缩着身子,头埋在沙发上,半躺半坐地睡在地板上。一个比她大一岁的小男孩,浑身发抖,正在墙角落里哭泣。大概他刚挨过打。八、九岁的大女儿个子挺高,瘦骨嶙嶙,穿一件千疮百孔的破衬衣,裸露的双肩上披着一件德拉德达姆呢的旧斗篷,大概这件斗篷是两年前给她缝的,因为现在已经达不到她的膝盖了;她正站在墙角落里小弟弟的身边,用自己干瘦得像火柴棒样细长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她大概是在哄他,正对着他悄悄地说着什么,千方百计让他别再哭起来,同时用自己那双老大老大的黑眼睛恐惧地注视着母亲,在她那瘦削、惊恐的小脸上,那双眼睛好像显得更大了。马尔梅拉多夫没有进屋,就在房门口跪下来,却把拉斯科利尼科夫推到了前面。那女人看到一个陌生人,刹时间清醒过来,心不在焉地站在他的面前,仿佛在猜测:他进来干什么?但她大概立刻就想到,他是要到另外那些房间里去,因为他们的这一间是个通道。想到这一点,她已经不再注意他,于是走到通往楼梯平台的门前,想要把门关上,这时看到了跪在门坎上的丈夫,突然大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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