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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罪与罚》
来源: |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 发布时间: 864天前 | 34518 次浏览 | 分享到:

  终生爱你的 

  普莉赫里娅·拉斯科利尼科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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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东正教规定,只能有开斋期举行婚礼,斋期内不得举行婚礼。 

  ②圣母升天节在俄历八月十五日,节前有两个星期斋期,从旧历八月一日至十五日(新历八月十三日至二十八日)。 

  从拉斯科利尼科夫一开始看信起,几乎在看信的全部时间里,他的脸上一直挂满泪珠;但是当他看完以后,脸色却变得惨白,由于抽搐,脸都扭歪了,一丝痛苦、懊恼和恶狠狠的微笑掠过他的嘴唇。他把头倒在很薄的破枕头上,思索起来,想了很久。他的心在猛烈地跳动,思想也如波涛一般激烈地翻腾。最后,他感到在这像大橱或箱子、墙纸已经发黄的小屋里又闷又热,憋得透不过气来。思想和视线都要求广阔的空间。他一把抓起帽子,走了出去,这一次已经不担心会在楼梯上遇到人;他已经把这回事忘记了。他穿过B大街,往瓦西利耶夫斯基岛那个方向走去,仿佛急于去那里办什么事,但是走路时习惯地不看道路,而是喃喃地自言自语着,甚至说出声来,这使过往的行人觉得十分奇怪。有许多人把他当成醉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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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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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的信让他痛苦到了极点。但是关于信中最主要、最基本的一点,就是他还在看信的时候,也连一分钟都没怀疑过。最主要的实质性意见已经在他头脑里形成,而且完全决定了:“只要我活着,这门亲事就不会实现,让卢任先生见鬼去吧!” 

  “因为这事是显而易见的,”他自言自语,嘟嘟囔囔地说,同时得意地微笑着,满怀愤恨地预祝自己的决定必定成功。 

  “不,妈妈,不,杜尼娅,你们骗不了我!……她们还要为没征求我的意见,没得到我的同意就作了决定向我道歉呢!可不是吗!她们以为,现在已经不能破坏这门婚事了,可是咱们倒要瞧瞧,——能,还是不能!借口是多么冠冕堂皇:‘彼得·彼特罗维奇是这么一位大忙人,所以得赶快举行婚礼,越快越好’。不,杜涅奇卡,我什么都看得出来,也知道你打算跟我讲的那许多话是什么内容;也知道你整夜在屋里踱来踱去想些什么,还知道你跪在妈妈卧室里那个喀山圣母像①前祈祷什么。去各各地②是痛苦的。嗯……这么说,已经最终决定了:阿芙多季娅·罗曼诺芙娜,请你嫁给一个精明能干、深明事理的人吧,他拥有一大笔资产(已经拥有一笔资产,这更可靠,更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同时在两处供职,而且赞同我们最新一代人的信念(妈妈在信上是这么说的),而且‘看来心地善良’,杜涅奇卡自己就是这么说的。看来这一点最重要了!于是这位杜涅奇卡就要嫁给这个看来了!……真妙极了!真妙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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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喀山圣母像是孤儿和穷人的保护者,在俄罗斯民间特别受人尊敬。 

  ②各各地是耶路撒冷近郊的一个小丘,传说耶稣在这里给钉到了十字架上。现在“各各地”已成为苦难的同义词。 

  “……不过,真有意思,妈妈在信上为什么跟我提到‘最新一代’呢?只不过为了描述一个人的性格特征,还是有更深刻的用意:想要迎合我,让我对卢任先生产生好感?噢,她们真不简单!我怀着很大兴趣想要弄清的还有一个情况:在那一天和那天夜里,以及以后所有这些日子里,她们两人彼此开诚布公、毫不隐瞒究竟达到了什么程度?她们之间是不是把所有的话都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还是两人都明白,彼此心里想的完全一致,所以用不着把所有的话都说出来,也毫无必要说出来。大概在某种程度上是这样的;从信上就可以看出:妈妈觉得他说话不客气,只是有点儿,可是天真的妈妈竟把自己的意见告诉了杜尼娅。杜尼娅自然生气了,所以‘不愉快地回答’。可不是吗!如果用不着提出天真的问题,事情就已经明明白白,如果已经决定,再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了,那也就不会让任何人生气了。而且她为什么要在信上给我写这样的话:‘你要爱杜尼娅,罗佳,而她爱你胜过爱她自己’;为了儿子,她同意牺牲女儿,她是否因此暗暗受到良心谴责呢。‘你是我们的指望,你是我们的一切!’噢,妈妈!……”他满腔愤怒,越来越恨,如果现在他碰到卢任先生,看来他准会把他杀了。 

  “嗯,这倒是真的,”他随着像旋风样在他脑子里飞速旋转的思绪继续想,“这倒是真的,‘要想了解一个人,得逐步和细心地进行观察’;不过卢任先生的为人却显而易见。主要的是,‘是个能干的人,而且看来心地善良’:他给托运行李,大箱子的运费由他负担,这可真是非同小可的事!瞧,他怎么会不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呢?而她们两个,未婚妻和母亲,却雇一个庄稼汉,坐一辆席篷大车上路(不是吗,我就坐过这样的大车)!没关系!因为只有九十俄里,‘在车站,我们坐三等车走也就十分满意了’,就这样再走一千俄里。这很有道理:要量力而行嘛;而您呢,卢任先生,您干什么呢?要知道,这是您的未婚妻呀……而且您不可能不知道,母亲是用自己的养老金作抵押预先借来路费,不是吗?当然啦,你们这是合伙做一笔生意,生意对双方有利,股金相等,可见开支也得对半分摊,面包和盐合在一起,烟叶却要各抽各的,谚语就是这么说的。不过精明能干的人在这件事上稍有点儿欺骗了她们:托运行李的费用比她们的路费便宜,说不定根本不要花钱。她们怎么竟看不出这一点来,还是故意不理会呢?因为她们已经感到满意,心满意足了!也该多少想一想,这还只不过是开了个头,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呢!要知道,这儿重要的是什么:不是小气,不是极端吝啬,而是他的作风。要知道,这也是将来他婚后的作风,是预兆……然而妈妈干吗要花掉最后一点点钱呢?她带多少钱到彼得堡来?只带三个卢布,或者只带两张‘一卢布的票子’,就像那个……老太婆所说的……哼!以后她指望靠什么在彼得堡生活?由于某些原因,她不是已经猜到,他们结婚以后她不能与杜尼娅住在一起,就连最初一段时间也不可能吗?那个可爱的人大概说漏了嘴,让人看出了他的性格,尽管妈妈挥着双手否认这一点,说是:‘我自己拒绝接受’。那么她把希望寄托在谁的身上呢:指靠那一百二十卢布养老金,其中还要扣除向阿凡纳西·伊万诺维奇借的那笔债吗?她可以编织冬天用的三角头巾,还可以缝袖套,可是这会弄坏自己的老眼。再说,编织头巾,一年总共只能在那一百二十卢布之外增加二十个卢布,这我是知道的。这么说,还是得指望卢任先生情感高尚,慷慨大度,说是:‘他自己会提出邀请,竭力劝我去住的’。别妄想了!席勒①笔下那些好心人总是这样:直到最后一刻,他们总是用孔雀羽毛把人打扮得十分漂亮,直到最后一刻,他们总是只往好的方面、而不往坏的方面去想;虽然他们也预感到坏的一面,但是无论如何事先对自己不说真话;单单是这么想一想,就使他们感到厌恶;他们挥着双手逃避真理,直到最后一刻,直到那个给打扮得十分漂亮的人亲自欺骗了他们。真想知道,卢任先生有没有勋章:我敢打赌,他的钮扣眼里有一枚安娜勋章②,跟包工头和商人们一道吃饭的时候,他都戴着它,大概在他举行婚礼的时候也会戴上的!不过,叫他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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