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送走父母，李莹找了一个背人的地方大哭了一场，心里感觉畅快了许多。她走到小区大门口，望着自己居住的那座小洋楼，定定地看了有十分钟，转回身又走出来。

　　大街上永远都是川流不息的，不会因为某个人或某件事停滞不前，就如地球一样，没了谁都会自转不误。李莹木木地走在人流中，那些嘈杂的叫卖声好像和她毫无瓜葛，她只想找一个人，一个能和自己说说话的人。

　　自从赵三海出事，变生就一直没有来过理发馆。李莹走进理发馆马丽苹热情地问：“理发还是烫发？”

　　李莹说：“我找变生。”

　　马丽苹发现李莹两眼红红的像似刚哭过，她看了看，做出和平常一样的表情笑笑说：“她呀？有好长时间都没来了，你见着给我问问到底学不学了？她不学我好再领别人。”

　　变生不在李莹无心和马丽苹闲扯，她从理发馆走出来直接往小王家去了。小王把三间南房翻修成一大间铺面，中间两道水泥过梁，铝合金门窗满面都是大玻璃。两扇门大敞着，李莹走进去，屋子里空空的感觉，还有潮气冷飕飕的浸人肌肤，李莹打了个冷颤从小门走进院子里。

　　小王一个人正在吃中午饭，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他忙抬起头往外瞧，见李莹站在院子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放下筷子急忙迎出来。李莹一见着小王眼泪哗哗地往外涌。小王以为她又受魏小强的气了，看着她说：“赶紧进屋，外面凉。”李莹此刻见着小王就像见着亲人一样，心里暖乎乎的有一种依赖的感觉，她顺从地跟着小王走进屋。

　　小王的屋子里已经升起了暖炉，屋子虽破却暖意融融，炕上放着一方小桌，桌上摆着一碗米饭一盆炒山药丝。小王说：“你上炕暖暖，没吃饭吧？我给你下碗面，这米饭有些凉了。”

　　李莹拉住他说：“你别忙了，我吃不下。”说着她又难过起来。

　　小王问：“他又和你闹啦？你现在都这样了他还？他到底想过不想过了？早点吱一声。”他愈说愈气愤，“李莹，你就住在我这里别回去了，让他闹。”

　　李莹说：“不是他，”说着难过地抽咽起来，“是，是我爹妈他们来了，我，我才把他们送走。”

　　小王听说了赵三海的事，见李莹难过的泣不成声，只当她为赵三海难过，就说：“人死不能复生，你难过也没有用，要想开一点，当心孩子。”

　　李莹以为小王听差了，擦干眼泪苦笑笑说：“你说啥呢？他们现在才五十五六岁，身体可好呢。”她咬咬牙不知从何和小王说起。

　　小王一听他和李莹的话里有偏差，不敢再贸然多嘴，盯着李莹看。李莹看到小王怜惜的目光，心里的酸楚越法难遮难挡，流着眼泪说：“他们昨天刚来，我，我今天就硬把他们撵回去了。”

　　小王问：“他们昨天刚来？”

　　李莹点点头：“他们大老远地来看我，我却，我，我心里好难受。”

　　李莹脸上的泪水像断线的珍珠，颗颗都滴入小王的心中，他伸出手想为她擦擦，可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他转身抽下一条毛巾递过来，说：“为啥不让他们住几天呢？”

　　李莹接过毛巾抹一把眼泪说：“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现在的状况，今天，今天魏小强的妈妈去我那里，当着我爹妈的面闹了一场，他们再呆下去会更难受。”

　　小王问：“哪，小强呢？他？”

　　“他昨天把他们送回去就走了。”李莹渐渐地止住哭泣。

　　“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小王骂了一句，他看着李莹，心里憋屈着的话很难出口，但还是下了下决心说，“李莹，其实我经常在想，你要是和魏小强实在过不下去，要不离婚算啦？”他见李莹看着他不表态，索性一鼓作气把话说通透，“你要是不嫌我穷，我来照顾你和孩子，我保证不让你们娘儿俩受这样的委屈。”

　　李莹听了小王的话，心情反而平静了，她对小王苦笑了一下说：“小王，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感谢你一直对我的帮助，你和变生在我心里一直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我有话就想对你们两个说说。”说着李莹的心里酸酸地，她停了一会又说，“其实我，我在老家有个对象，我们从初中就开始搞对象，本以为会白头到老，没想到命运捉弄人，会是个这样的结果。“

　　小王的脸一下子红了，他尴尬地笑笑说：“我，我就是看着你难受，心里也不好受，想帮帮你，你别生气，就当我没说，你以后还把我当好朋友行吗？”

　　李莹见小王脸上尴尬，怕他心里有阴影，忙解释说：“小王，我从心里一直都感激你，我咋会生你的气呢？是朋友就应该无话不说，肝胆相照。咱们说话谁也别猜心思，有啥说啥，这才是真正的朋友呢。”

　　小王听李莹一说，笑着摸摸头，心里还是觉得不得劲，他暗恋她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就这样被她轻描淡写地给化解了？他还是有点不甘心，问：“难道你就准备这样和他过一辈子了？不想想以后？”

　　李莹苦笑笑摇摇头说：“时也，运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