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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双城记》
来源: | 作者:查尔斯·狄更斯 | 发布时间: 859天前 | 29913 次浏览 | 分享到:

  “你今晚真要走么?” 

  “真要走,因为情况紧急,不容耽误。” 

  “不带人么?” 

  “向我建议过各种各样的人,但我对他们不愿发表意见。我打算带杰瑞去。很久以来杰瑞就是我星期日晚上的保镖,习惯了。没有人会怀疑杰瑞除了是头英国獒犬之外还会是别的什么,除了扑向侵犯他主人的人之外,脑子里还会有别的念头。” 

  “我必须再说一遍,我衷心佩服你老当益壮的侠义精神。” 

  “我必须再说一遍,废话,废话!等我完成了这桩小小的任务,也许会接受台尔森的建议,退休下来享几天清福。那时侯再思考人生易老的问题也不为晚。” 

  这一番话是在罗瑞先生平时的办公桌前说的,那时贵族老爷们就在桌前一两码远处成群结队地挤来挤去,夸口说不久就要对那些流氓进行惩罚。当了难民的倒霉老爷们和英格兰当地的正统派都觉得这场可怕的革命是普天之下仅有的一次并未播种却竟出现了的恶果。这是他们一贯的思路,仿佛这场革命并非是因为干了什么,或是没干什么而引起的;仿佛并不曾有人在多年前就预言过革命必然到来似的(那些人对法国千百万人民所受的苦难和原可为人民谋福利的资源的浪费与滥用早有认识);仿佛他们并不曾用明白的话语记录下自己的观察所得似的。这样的胡说八道,还有老爷们种种异想天开的计划(他们企图重新实施当年闹得民穷财尽天怒人怨的计划),任何头脑清醒明白真象的人也难以忍受而不表异议。查尔斯·达尔内此时满耳朵就是这样的论调,它们使他感到仿佛脑袋里的血流已经乱成了一团,再加上早已使他不安的隐藏的内疚,他益发心乱如麻了。 

  说话的人中还有皇家高等法院律师斯特莱佛,此时他正是春风得意,话匣子一开,嗓门就特别大。他正在向老爷们阐述自己的计划:如何对人民进行爆炸,把他们从地球表面消灭,然后不靠他们照样过日子。还加上一些类似于在尾巴上撒盐以消灭老鹰的设想。达尔内对他的话特别反感。正当达尔内考虑是走掉不听,还是留下插嘴时,注定要发生的事发生了。 

  “银行当局”来到了罗瑞先生身边,把一封肮脏的没有拆开的信放到了他的面前,问他是否发现了收信人的任何线索。那信放得离达尔内很近,他看到了姓名地址——一眼就看清楚了,因为那正是他的原名。那封面译成英语是 

  “特急。英国伦敦台尔森公司烦转法国前圣埃佛瑞蒙德侯爵先生收。” 

  结婚那天早晨,曼内特医生曾向查尔斯·达尔内提出严格的特殊要求:有关这个姓氏的秘密必须继续保持,不能泄漏,除非医生同意取消保密。因此别的人谁也不知道那是他的姓,他的妻子不会怀疑,罗瑞先生更不会怀疑。 

  “没有,”罗瑞先生对“当局”回答,“我已向这儿的每个人打听过,没有人能告诉我这位先生的地址。” 

  时钟指针接近了关门时间,一大群人谈着话从罗瑞先生的办公桌前走过,罗瑞先生便拿出信来向他们打听。这一个满肚子阴谋和怒气的老爷难民看了看,那一个老爷难民看了后,再一个,又一个,每一个都用英语或法语说了些有关这位失踪侯爵的难听的话。 

  “侄子,我相信是——总之是个堕落的继承人——被暗杀了的漂亮的侯爵的侄于,”一个说。“幸好,我不认识他。” 

  “一个放弃了自己岗位的胆小鬼,”另一个说——说活的大人是藏在一车干草里脚朝天离开巴黎的,几乎给憋死了——“是几年前的事了。” 

  “中了时髦理论的毒,”第三个人透过眼镜顺便望了望收信人的姓名地址,“跟最后一个侯爵作对,该继承庄园时却放弃了,把它交给了暴徒。现在他们会报复他了,我希望。活该。” 

  “嗨?”粗喉咙大嗓门的斯特莱佛叫了起来,“他真放弃了么?他是那种入么?我们来看看这个丢脸的名字,该死的家伙!” 

  达尔内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他碰了碰斯特莱佛的肩头说: 

  “我知道这人。” 

  “你知道么,天呀?”斯特莱佛说,“我感到遗憾。” 

  “为什么?” 

  “为什么,达尔内先生?你听见他干了什么事么?在这样的时代,你就别问为什么了吧!” 

  “可我很想问问。”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遍,达尔内先生:我感到遗憾。因为你提出了这种反常的问题而遗憾。有这么一个人,因为受到了人世间最险恶最亵渎的魔鬼信条的传染,竟然把财产放弃给了世界上最坏的杀人如麻的流氓,而一个教育青年的人竟然会认识他。对此你却要来回我为什么感到遗憾,好吧,我来回答你。我是因为相信这样的坏人会传播毒素而遗憾的,这就是我的理由。” 

  达尔内考虑到保密的需要,竭尽全力克制住了自己说,“你可能并不了解这位先生。” 

  “可我懂得怎样驳倒你,达尔内先生,”一贯居高临下的斯特莱佛说,“我讲给你听。若是这家伙也算是正人君子,我是怎么也想不通的。你可以当面告诉他这话——并代我向他致意。你还可以代替我转告他,我不明白他把自己在人间的财富和地位全放弃给了这些杀人暴徒之后为什么没有当上个草头王。可是,不,先生们,”斯特莱佛四面望了望,打了—个响指,“我对人性略知一二,我可以告诉你们,像他那样的人是决不会把自己交给这样的宝贝部下支配的。不会的,先生们,他总是一有风吹草动,老早就溜之大吉,脚板底下一向纤尘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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