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魏小强他们三个人走后，李莹一个人伤心了好一阵子，眼看到了中午她也懒得做饭，多多撕扯着她要往外走。天麻阴着好像要下雨的样子，李莹抱着多多在院子里转了一圈，转到门口多多知道又要回屋子里，在李莹怀里扭着身子不肯进门，她只好抱着多多往小区外面走。

　　她好久没有见到变生和小王，也只有他们那里才是李莹舔食伤口的港湾了。时令正是六月天，街上花花绿绿的新鲜水果疏菜摆得遍地都是，叫买叫卖声此起彼伏，多多好奇得小眼睛东张西望忙不过来。他张着小手见哪样都想要，咿咿呀呀高兴的叫个不停。多多的精灵古怪让李莹的心情好了许多，她顺着多多的目光这儿瞧瞧那儿看看，似乎减掉了心里一半的烦恼。

　　变生和小王正准备吃饭，见李莹这个时候过来感觉到有事。变生把孩子接过来，问李莹：“吃饭没？”李莹摇摇头，眼里尽是泪花。变生急道，“咋啦？有谁欺负你吗？”

　　小王也急着问：“咋得啦？”

　　李莹把头偏到一边说：“没事。”泪水由不住地往出淌。

　　小王拉李莹坐到饭桌边问：“咋得啦，你慢慢说。”

　　变生说：“咋得啦？你快说，急死人啦。”

　　李莹哽咽着把黄丽梅上午闹得这一出，和小王变生一五一十地全说了，当她说到魏小强带着吴仙仙到家里来时哭得更为伤心。变生气得一拍桌子说：“这不是欺负人吗？”

　　李莹看到变生微微隆起的肚子，忙又反过来解劝说：“变生你别急，当心孩子，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他们也没把我怎么着。我只是觉得心里实在是憋得慌，过来和你们坐坐。”

　　小王给每个人盛一碗凉粉，挟一个馒头，说：“快吃饭，全都别气啦，黄丽梅就那调，一辈子有魏武德给她撑腰，办事不过脑子。咱不跟她那种人一般见识。”他说着看看李莹，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又说，“其实，小强心里最苦，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变生说：“我呸，他苦？他把我们莹莹害到这个地步，他还苦？”

　　小王耐心地说：“变生你不懂，他一向办事任性惯了，做事从来不想后果，这也跟他的家庭有关，魏武德在外边手眼通天，黄丽梅你们也领教过了，魏小强从小到大家里外边都是他说了算，他不会为别人着想。现在和李莹闹成这样，其实不是他想要的。他心里有李莹我能看出来，只是现在他在吴仙仙那边没法交代，李莹这边又回不去。”

　　变生生气地说：“要我说他就是个猪头，吴仙仙是啥样的人他看不出来？好赖不分。”

　　李莹说：“跟你们说说我心里好受多了，我饿了，咱吃饭。”

　　小王见李莹脸上露出笑容说：“这就对了，以后别跟他们这些人一般见识，气坏自己不值。赶快吃饭，吃完饭我要进城取点货，你们俩看门市。”

　　下午小王临走时嘱咐变生，硬不卖也不能登着凳子探上面的货，不能搬重东西。还让李莹给看着，说变生最不听话了。等小王一出门变生在李莹耳边说：“你不知道，他现在对我可好啦，晚上不让我出门，怕摔倒，家里的活儿他全包啦，啥也不让我干。”说着嘿嘿地笑个不停。

　　李莹笑着说：“看把你幸福的！”

　　变生说：“那当然，莹莹，我现在总结出一个道理，这女人一结婚就得赶快要个孩子，你不知道，这男人对女人在有孩子后和有孩子前简直是两个人。刚结婚时他对我爱理不理的，现在走一会儿都要问我在干啥呢，好像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李莹把多多放到柜台里边的小床上睡觉，返出来对变生玩笑着说：“我说啥来着？这个男人嫁对了吧？”

　　变生说：“莹莹，我这就算是安定了，我就愁你哩，这往后可咋办呀？”

　　李莹说：“走一步算一步吧，等多多能上学了，我也出来干点事情，比如开个饭馆啦，开个百货门市啦。总之饿不死的。”

　　变生说：“我倒不是说你这个，我也看出来了，魏小强不会不管你们的。只是你才多大呀，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呀?可这带着个孩子怎么找?”她看看李莹为难地又说，“小王有个同学，你是见过得呀，就哪个，我们结婚时来给照相的哪个。”李莹摇摇头记不起来。变生说：“就那个细高个，下巴尖尖的那个。”李莹还是想不起来，变生急道：“人家对你倒是有印象，那天来我们门市了，小王把你的情况和人家说了，人家说结没结婚倒是不在乎，就是好像不太愿意要多多。条件挺好的，在县城开一大酒店，生意可好了。你要不把多多送给魏家，多多在魏家也不会受委屈的。”

　　李莹瞪了变生一眼说：“你疯啦？我咋会丢下多多不管呢？我就是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会把多多丢下的。多多交给他们我不放心，首先教育上面我就不放心。”

　　变生无奈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的，小王也是这么说的，所以他不让我和你说这个事，我没忍住。”

　　李莹回过头来笑笑说：“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说说你吧？”说着她伸手在变生的肚子上摸摸，“怎么样,小家伙动不？”

　　变生幸福地说：“可有意思呢，在你不注意的时候就咚咚地蹬几下，我想呀这孩子生出来肯定是个淘气鬼。”

　　李莹看变生的幸福样，心里难免有些酸楚，想起自己怀多多的时候那种辛酸孤单。她忍不住起身走到多多身边，看着多多在睡梦中露出的憨笑，她拉拉孩子的手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