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老徐回到店里就把吴仙仙吞款逃迹的事和变生小王说了。变生惊讶地说：“吴仙仙不会这样坑魏小强的吧？他们好歹也相好了五六年了。”

　　老徐说：“千真万确，我们也是没办法了才去找小魏的，唉，真是树倒猢狲散，你看看过去多么红火的一个魏家，现在看了真让人心寒，魏矿长老婆病歪歪的躺在炕上，魏小强过去多么活泼的一个孩子，现在瘦的骨头都出来了，听说吴仙仙不见了，当场差点晕过去，我还没敢说卖菜的老张哪儿还有一万多呢。”

　　小王分析说：“现在钱不一定在不在吴仙仙手上了，当初李勇闹得哪么凶，为啥说离就离了？”

　　变生恨道：“哪也不能溜呀？有啥话说清楚，魏小强都到了这个地步她怎能一走了之呢？”

　　小王说：“不走咋呀？你以为她真的是单纯地爱魏小强这个人呢？她是奔魏家的好日子去的，现在魏小强背了一屁股债，哪有荣华富贵给她呀？”

　　变生捂着大肚子坐下说：“不管咋说吴仙仙有点太过份了。也不想想魏小强当初是咋对待她的？”

　　变生憋了一个下午，晚上说啥也让小王陪着她去李莹哪儿。他们买了五斤排骨，又给李莹和多多买了些水果之类的，现在正是冰天地滑的时候，变生身子不方便，李莹又怕多多受凉，一个冬天她们两个很少见面。有时李莹在电话里问候变生两句，或者变生想多多了也在电话里咿咿呀呀几句。变生知道李莹很少给多多买吃食，她一来就多买些。小王看着这一大堆东西说：“我提这么些东西，你咋办？”

　　变生说：“我一个人走。”

　　小王说：“哪不行，万一滑倒了咋办？还是打个车吧。”

　　变生说：“就两步路，你钱多烧得？”变生嘴上这么说，心里甜得像塞了蜜，她能感觉到自从她怀了孕，小王对她比以前更体贴，更周到。小王不管变生的反应，过路对面叫过一辆出租车。

　　李莹和多多在客厅里玩，多多刚学会走路正磕磕绊绊，她不敢放他一个人走。李莹见变生他们提得大包小包的，责怪说：“又花钱。”她对着多多说，“多多你看谁来了？”多多看到变生跌跌绊绊地跑过来，嘴里妈妈，妈妈地叫着。变生蹲下身子要抱多多，李莹忙拉住她说：“你坐到沙发上，我给你把他放到哪儿。”

　　变生听话地直起腰，挺着大肚子坐到沙上说：“哪有那么娇气。”李莹不让她抱多多，把多多放到她身边让娘儿两个玩。

　　小王说：“我去做饭，你们两个说话。”说完提着排骨走进厨房。

　　李莹挤挤眼说：“调教好了嘛，这么乖？”

　　变生把嘴一撇说：“他这是装的，在家可不听话呢。”

　　李莹惊呼说：“变生，你多会儿学会言不由衷了？看你哪一脸幸福的样就知道你是来气我的。”

　　小王从厨房里把头探出来问：“花椒放哪儿了？”

　　李莹对变生说：“我进去帮他忙吧，你和多多玩。”

　　见着变生和小王李莹心里高兴，她最近从电视上学会一种饼，鸡蛋、葱花、面粉搅和到一起倒到火盖（烙饼得一种工具）上摊成薄薄的饼，闻起来香，吃起来更是香。李莹边摊饼子边问小王：“事故处理完了吗?”

　　小王说：“处理完啦，车队也拍卖了，矿上能卖的全都卖了。”

　　“哪他爸怎样了？”

　　小王说：“判了六年。”

　　李莹停下手中的铲子惊讶地问：“哪么多呀？”

　　小王说：“这也是从轻发落。”

　　过了好一阵李莹又问：“你见他了吗？”

　　小王说：“没见，这几天就是变生的产期，我不敢走。”他看看李莹又说，“你要不去看看他吧。”

　　李莹慢慢地说：“我去不合适，还是算了，吉人自有天相，但愿他能扛得过去。”

　　排骨是用高压锅打得，不到四十分钟饭就上来了，变生闻着饼子的香味说：“哎呀，莹莹你有长劲，饭做得这么香？”她顾不上洗手，先扯下一块来放进嘴里，多多也爬上去要扯，李莹给他扯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抱起来去洗手。

　　变生见李莹没什么反应，知道小王没有把吴仙仙的事和她说。她憋不住，来了就是想告诉李莹吴仙仙和魏小强的事，她边吃饭边说：“莹莹，魏小强哪小子这一下可惨了，你不知道吴仙仙有多歹毒，坑了魏小强一把偷跑了。他这是自找的，活该。”说着她看李莹，以为给李莹报了仇。

　　李莹停住筷子看小王，小王说：“吴仙仙把魏小强给的钱不知弄哪儿了，现在卖面的卖肉的卖菜的，都追着魏小强要钱呢。”

　　李莹急着问：“多少钱？”

　　小王说：“大该总共加起来有二十多万呢？”

　　“这么多？哪吴仙仙呢？”李莹问。

　　变生抢着说：“现在连个人影子都找不到了，魏小强就是个没出息货，要是我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找出来就把她掐死。”

　　李莹问小王：“饥荒多吗？”

　　小王说：“小崔哪天和我说只给工人们开了工资，他们这些行政人员一个也没给开，魏小强都应下，估计也在二十几万上，再加上吴仙仙给他整得这一出，没个四五十万？”

　　李莹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环视了一圈屋子问小王：“你看我这个房子值多少钱？”

　　变生惊呼：“莹莹，你可不能犯浑，他魏家荣华富贵的时候没你的份，现在倒霉了咱也没这个义务分担，你可不能趟这趟浑水，你不为别人想也得为多多想想。”

　　李莹看小王，小王说：“按现在的行情，至少值五十万。”

　　李莹问：“连家具带上呢？”

　　“五十五万至六十万。”小王问，“你想好了？”

　　李莹坚定地点点头说：“卖吧，你给牵个线。”

　　小王看着李莹点点头，现在只有小王能理解李莹，要不然他也白做了她的一番蓝颜。小王说：“行，我手里有不少有钱的主，给你问问。”

　　变生急得一指小王说：“她犯浑你也犯浑？不能卖，”她又对着李莹说，“人家躲还来不及呢，你倒好，魏家的气还没受够？”

　　小王见变生急，开导说：“你不懂，李莹她这是冲魏小强，不是魏家。”

　　变生说：“这还不是一样的？再说了，魏小强又咋啦？他还不是把咱们莹莹丢到一边娶吴仙仙了？”

　　李莹拍拍变生的肩，平和地说：“这本来就是他的。过去有魏武德给他撑腰，他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现在哪堵墙倒了，他。”李莹说着眼睛潮湿了。变生搞不懂李莹竟然还会为魏小强难过？人家过去和吴仙仙甜哥哥蜜姐姐的，吴仙仙倒跑得利索，她却在这儿犯傻。变生见李莹难过，撅着嘴把头扭到一边。

　　吃完饭，变生和小王要走，小王回过头来又问：“你真的想好了？要不再想想？”

　　李莹说：“想好了，卖吧。”

　　送走变生夫妇，李莹抱起多多对他说：“你爸爸现在有难，咱们是他的亲人，咱们不帮他谁帮他？你说对不对？”多多像似听懂母亲的话似的把头靠进她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