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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郭沫若小说集——行路难 下篇 二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郭沫若 | 发布时间: 892天前 | 4723 次浏览 | 分享到:

 “嗳,就是你这对暴发户作恶!是你们把社会腐蚀了,使社会生出了贫乏病来,大胆的人变成了强盗,小胆的人便变成了伪善者。是你们把我害了的,把我害了的!”

 他想着想着,又把口水吞了几次。

 “好!读书罢,你在看英文,我也懂德文呢!”

 他从衣包中取出一本Ernst Toller的剧本《Die Wandlung》来了。随手翻开第一篇,故意放出声音低低地哦念:

 Zerdribche den Kelch aus blitzenden Kristallen,Von dem die Wunder perlenteuend filllen,Wie Bluetenstaubaus dunkelroten Tulpen,……①


 ①作者原注:(大意)

 把灿烂的水晶杯倾倒,

 惊异象真珠股高贵地零落,

 有如花粉坠自绛色的郁金香,

 ……

 他们乘的火车是直往九州南端的鹿儿岛的。要往佐贺,不能不在鸟栖驿下车,车长来报告换车的地方,鸟栖市就在前站了。

 爱牟夫人又忙着用腰带来把幼儿背在背上。

 ——“不要背,东西喊‘红帽子’①来拿罢。”


 ①作者原注:指搬运夫、脚夫。

 ——“怕没有‘红帽子’呢。”

 爱牟夫人结局没有听他的话。有钱人的夫妇白眼看着他们,他恨他手里提着的包裹不能立刻变成两个炸弹。

 乌栖市到了,原来是有“红帽子”的,爱牟终竟招呼了两个来替他搬了行李。

 “有钱人哟!你看看我罢!我能使用两个‘红帽了’呢!”

 这回的二等车上人是很多的,人多的时候容易遮丑,这使爱牟心中生出些余裕来了。

 无力的秋阳晒在窗外的田园和山岭上面,总好象有几分忧郁的样子。

 他的儿子们因为刚才的兴奋过了余,这回却是沉默着了,一种苍凉的菜色在小小的脸儿上浮漾。

 “啊,我这几个可怜的孩子们!他们不知道感触了些什么?我们的生活实在是不安,实在是危险,我们是带着死神在漂泊呀。……在这一两个月内做不出文章来,以后的生活怎堪设想呀!……啊,危险,危险!……”

 他又在感伤着了。

 他的精神所采取的总是这样的一种路径。注意力分散在外界的时候,不是和小儿一样无谓地欢喜,便是和歇斯底里的女人一样,无谓地猜忌;注意力一收回到自己的时候,他又执拗地悲观着自己的生活上来。他的生活其实又何曾有多大危险呢?他的能力并不是没有方法去求他生活的安全,但他总是害着洁癖。他要诅咒资产阶级的人,不愿和他们合作,而他的物质欲望又不见得比常人轻淡。他所诅咒的资产阶级,岂是一朝一夕地所能推翻的吗,资产阶级不能推翻,他又不能低首下心地去干,所以他的生活只好长此漂流,他的精神只好长此波动了。

 将近六点钟的时候,他们到了佐贺。在车站上雇了一部汽车,连人带行李一直坐往佐贺市北的熊川温泉。山水是久别后的重逢,时候又正是夕阳时分,这是一服无上的镇静剂呢。这使爱牟的精神变成了小儿。他坐在汽车中一路的感想把生活问题几乎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从人为的社会中回到自然来了。他的清兴是很葱宠的。但是文章不是工厂里出品的东西,他的清兴究竟可以支持到几时呢?他携着一家人来,只带着一两月的盘费,他布的是“背水阵”,贷借生活在后面压迫着的威力,想到山里来做些文章,山神有灵,能够使他不再“焚麦裂荷,抗尘走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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