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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塔克拉玛干图腾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白岩青 | 发布时间: 938天前 | 3224 次浏览 | 分享到:

这条路好难走呀,要通过死亡湖,但我们必须要走,要征服死亡湖,把给养物资送到塔克拉玛干沙漠的测量站。那测量站有全国一流的五位科学家和他们的助手。按照时间的推算,他们在五天以后就粮尽水干,当我们全副武装,一切就绪后,团长又一次叮咛“就是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把任务完成,否则。”他严肃地看了我们全体一眼,没有说下去。其实,不要团长再说什么了,我们早已明白此行的重大意义。上级出于安全起见,特选派了连营长们组成的警卫部队,由团政委亲自带队。科学家们进塔克拉玛干测量什么呢?据说是受中央科委的委派,研究与最新科技有关的极稀有物质。那么,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呢。在茫茫无垠的死亡湖,飞机不敢航行,军车不敢涉足,唯一的运输工具就是军驼。我们已经抱定了信念,就是流血牺牲,也要把给养物资送进测量站。

   我们的运输分队在首长的目送下出发了。分队里年纪最大的是营长,刚过而立之年;最小的是电讯员小南,年仅17岁。10个人,18匹军驼。就这样我们向西挺进了。西边,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就是死亡湖。但我们不怕,因为我们具备了征服死亡湖的牺牲勇气和必胜信念。

     这条路好难走呀!要从死亡湖的中心跨过,走着走着,就迷失了方向,就融进了传说,就和悲剧恐惧结伴而行了。但我们不怕,因为军人的定义就是牺牲流血,死亡之于军人,那是尽了天然的职责,于是我们就走。在料想到的狂风中,我们只得和军驼们相依为命,靠着他们这些“碉堡”,来掩护我们的生命。于是,当一夜的狂风沙魔稍停我们清点人数时,终于发现了悲剧。10个人,走了两个,他们都很年轻,他们被卷埋进厚厚的沙层里。他们去了,什么也没留下。当我们和他们告别后,。我们又迷路了。

     这条路好难走呀!到处都听到关于死亡湖的传闻,到处都听到塔克拉玛干散布的难以征服的谣言。但我们必须要走,就是迷了路也要走。因为我们坚信,风再大,天再昏,总有北斗星在闪烁。走一歩,就有希望,就是胜利。于是我们边走边掩埋我们的战友,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到了第三天,我们只剩下5个人。但我们的18匹军驼还在,驮着的给养物资完好无缺。

    这条路好难走呀!洒下的是我们的血泪和牺牲,但我们必须要走。营长半躺在沙丘上,用无力的手推开递过的水壶: “用不着了,留给他们,记住,向西······”我们全哭了,尽管风在嘲笑我们。“不要这样,”营长用手擦去眼泪,将公文包和手枪慢慢取下递给一排长,“从现在······起,你就是···这个营的···营长,只要还有一个···人,就是爬···也要爬···到测量站···测量站。”营长静静地躺在沙丘上,面目很安祥,他在怀念妻子和小女儿?谁也不知道。沙丘在移动,多么残酷呀!移动中,淹没了营长那棱角分明的额头。

“宰了你!塔克拉玛干!”新营长用嘶哑的声音怒吼着,用暴着青筋的双手狠命地捶打着沙丘。他的泪在流:“同志们,记住营长的话,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军驼不能丢,给养物资不能丢,就是爬,也要爬到测量站!另外,如果我牺牲了,由一班长接任营长,指挥我们的运输···运输···分队。”营长低下了头,晶莹的泪珠滴在沙漠上。我们都举起了拳头,3个人向着营长举起了拳头,是宣誓,是遗言,管它呢。

听说西方是极乐世间,是净土,佛和菩萨就住在西方,专门普度众生。可我们走了四天四夜,未见佛光,未见佛和菩萨前来搭救,我们见到的只有狂风沙魔,我们于是相信佛和菩萨一定是在八宝莲叶上睡觉了,或者,就是不敢得罪塔克拉玛干而袖手旁观,见死不救。管它呢,我们只有向西走,才是圣神的使命。于是,我们就走。可电讯员小南不行了。不久,在一片不大的绿洲上,他倒下了。我们的眼全红了,血红血红的。小南倒下后,又挣扎着爬起来,伸出手,看着我们的眼睛,他想说话,可没有声音,他指着西边,我们都重重地点点头,他似乎放心了,闭住了眼。

第五天,我们终于如期到达了测量站。这是片不大的绿洲,有花有草,但没有水。营长从头到尾看着我们,又从尾到头看着我们,数来数去,只有3个人,3个人。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他从联络中知道我们运输分队的人员组成情况,但是,他非得相信这就是事实。3个人,营长,一班长,我,3个人,3个人!“首长,18匹军驼全在,给养物资没有丢失。”“我的兵!我的兵!”政委喃喃地说着,扭过头,望着苍天,两行泪珠从脸颊流下来。科学家们见政委这样,失声痛哭。我们长松了一口气,想好好睡一觉,可我们几乎是不约而同瘫软在地上,什么也不知道了。

幸运吗?佛祖保佑吗?不知道。但我们走过来了,走过来了!我们成了英雄,成了这个年轻故事的人物,成了征服塔克拉玛干的男子汉。我们被传颂着,被尊敬的目光所拥戴,可我们却梦见由喀拉米兰河向西到测量站的五天五夜,梦见死亡湖,梦见我们的战友们。

下一次,下一次,我们相信决不会迷路。因为,在塔克拉玛干,耸立着一尊又一尊微笑的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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