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密码

安全问题

注册 忘记密码?
  • 为赛事评奖做准备,网站测试开启文章评论功能,请大家阳光交流,不吝赐教!评论需要登录账号,没有账号点击注册。
边塞艺苑
《果戈理小说集》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果戈理 | 发布时间: 1015天前 | 14860 次浏览 | 分享到:


    他们走过来,光着头,蓄着额发,胡子留得长长的。他们不畏缩,不阴郁,却带着一种平静的傲气向前走去;他们的用贵重呢绒裁制成的衣服破烂了,变成了丝丝褴褛挂在他们身上。他们对人不理睬,也不行礼。走在最前面的是奥斯达普。


    当塔拉斯看到他的奥斯达普的时候,他是怎样感觉的呢?那时候他心头是怎样的一股滋味?他从人群里望着他,不漏掉他的任何一个动作。他们已经走近了刑场。奥斯达普站住了。首先轮到他喝于这一杯。他看了看自己人,向上举起一只手,高声地说:


    "老天爷,不要叫所有站在这儿的邪教徒们,这些不信神的家伙,听到基督徒痛苦的呻吟!我们中间的任何一个都不要哼一声!"


    说完,他走近了断头台。好哇,儿子,好哇!"布尔巴轻轻地说,把白发苍苍的头向下垂倒。


    刽子手把他的褴褛的破衣剥下了;有人过来把他的手和脚捆在特设的木架上,接着……我们不打算用地狱般的痛苦景象来搅扰读者的心,他们看到这些景象是会毛骨悚然的。这些景象是当时那个野蛮的残酷的时代的产物,在那个时代里,人们还过着专门宣扬战功的血腥气的生活,精神上习惯于这种生活而无暇顾念到人道。极少数的人是这个时代的例外,他们徒然反对着这种可怕的刑罚。国王以及许多头脑清醒、灵魂开明的骑士们徒然认为这种残暴的刑罚结果只会给哥萨克民族的复仇之念火上添油,可是,国王和有识之士的权威,跟公卿们的放纵行为和横蛮意志相形之下,就一点也不起作用,这些公卿们轻举妄动,极端缺乏远见,具有幼稚的虚荣心和无谓的骄做,把议会变成了政府的讽刺画。奥斯达普象巨人似的忍受着折磨和酷刑。一声叫唤,一声呻吟也听不见,甚至当折断他的手脚的骨头的时候,当骨头的可怕的折裂声通过死一般的人群连最远的看客也听到的时候,当妇女们转过她们的眼睛的时候,——没有丝毫类似呻吟的声音从他的嘴里透露出来,他够脸连颤动都没有颤动一下。塔拉斯站在人群里,低着头,同时骄傲地抬起眼睛,赞许地只是说:"好哇,儿子,好哇!"


    可是,当他受到最后的死的痛苦的时候,他的力量好象开始衰竭了。他扫视了一下周围:天哪,全是一些不认识的人,陌生的脸!在他临死时只要有一个亲人在旁边就好了啊!他不想听软弱的母亲的哭泣和悲叹,或是撕着头发、捶着白净的胸脯的妻子的疯狂的号陶;他现在想看见一个坚强的男子,用贤智的话使他精神健旺,在临终时使他得到安慰。接着,他的力量消逝了,在一种灵魂衰弱的状态中喊道:


    "爹!你在哪儿?你听见了没有?"


    "我听着呢!"在普遍的寂静中发出了这一声喊叫,成千上万的群众顿时都战栗了起来。


    一部分骑兵赶过来仔细地检查群众。杨凯尔的脸象死一样地发白,当他们跑得离开他远些的时候,他心惊胆战地转过身去望望塔拉斯;可是塔拉斯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他已经消失得影踪全无了。




 塔拉斯·布尔巴-第十二节


    塔拉斯的下落被人找到了。十二万哥萨克军队出现在乌克兰的边境上。这已经不是出发去掠夺战利品或是驱逐鞑靼人的小部队或分遣队了。不,整个民族起来了,因为人民的忍耐到了尽头,他们起来复仇,是为了他们的权利被躁贿,他们的人格遭到可耻的贬损,祖先的信仰和神圣的旧习被凌辱,教堂被亵渎,异邦老爷们横行霸道,压迫日甚一日,实行宗教合并,犹太人在基督教的国土上令人发指地占着支配权,并且也是为了远古以来累积和加重哥萨克们的刻骨仇恨的一切原因。一个年轻的、但意志坚强的统帅,奥斯特兰尼察,率领着这全部浩浩荡荡人数众多的军队。在他身旁,可以看到他的一个年迈的、经验宏富的战友和顾问,古尼亚,八个联队长率领着各包括一万二千人兵力的联队,两个总副官和一个总令杖官①骑马走在统帅的后面。总旗官掌着主旗;许多别的军旗和旗帜在远处迎风飘展;令杖官们掌着令杖。此外还有许多别的将官:辎重官们、骑兵中尉们、联队书记们,他们后面还有步兵和骑兵的队伍;志愿兵和义勇兵几乎跟有军籍的正规


    ①旧时哥萨克统帅有令杖以标志其职权,杖上缚有一缕马尾,执掌这种令杖的官,姑译为"令杖官",而这一类官员中的最高负责人,则译为"总令杖官"。


    兵募集得一样多。各处的哥萨克都起来了!有来自契吉林的,有来自彼烈雅斯拉夫的,有来自巴土林的,有来自格鲁霍夫的,有来自下第聂伯地区的,有来自第聂伯河的整个上游地区及其他附近岛屿的。数计不清的马匹和无数的车辆婉蜒不绝地布列在原野上。在哥萨克军中间,在这八个联队中间,最精锐的这样一个联队,这就是塔拉斯·布尔巴所率领的联队。一切都使他在别人面前占着优势:无谁是讲到他的高龄,充足的经验,调兵遣将的本领,或者比所有的人都更强烈的对敌人的憎恨。他的无情的凶暴和残忍,甚至在哥萨克们看来也显得过分。他的白发苍苍的头脑里只想到火焚和绞刑台,他在军事会议中所发表的意见,总离不了歼灭这两个字。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