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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艾青作品集》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艾青 | 发布时间: 1015天前 | 3400 次浏览 | 分享到:


与其穿了不合身材的衣服,还不如赤裸。


越是对艺术有勇猛的情热的作者,越是欢喜赤裸。


为什么我们要摈弃说教呢?因为说教常常是装腔做态的,不自然的,虚伪的。


当你的情感不曾达到完全纯真的时候,是很难产生好的作品的。


作家和编者之间的互相帮助是:作家能把“好的”稿子给编者,编者能退还“不好的”稿子给作家。


作家和编者之间的崇高的友谊应该是:作家拿“好的”稿子,提高编者的声誉,编者退还“坏的”稿子,提高作家的声誉。


当我听一个人发表他对于另外一个人的意见时,我常常注意他心里的活动——即透过他的显得客观的语言,去看他躲藏在背后的真的意见,这样的结果,使我发现:


能公见地批评人的是不很多的,大多数是狡猾的。


有些人内心充满嫉妒,外表却假装冷漠。当你问他对于某个作家或作品的意见时,他从鼻孔里哼出冷笑,装出不屑谈的样子,沉默着;另一种人则含糊其词,企图抹煞。


伟大的艺术品必须蕴蓄一种东西,这就是一个时代为了选择自己的代言人,而托付给作家的东西。


不朽的作品,常包含一种一切时代所共同具有的人类向上的美的精神——引导人类从琐屑、偏狭、卑污走向善良、宽大、高贵的精神。


小市民式的自满,是艺术家走向成功路上最可怕的敌人。


纯正的艺术品和虚伪的制造物之间的距离,凡是有良心的作家自己是很清楚的。


那些装腔做态的东西,我们常常是要用很大的努力才能读完它。当读完它的时候,我们就感到悲哀——这种悲哀,与其说是为了那作品,倒不如说是为了那作者,为了他的那个发表作品的可怜的动机。


摹仿、抄袭、剽窃,都是缺乏创造力的结果。


我真讨厌抄袭,当你刚刚用心血创造了一些语言或形象,第二天就看到那些抄袭家们的复写了——那些复写常常显得那样拙劣,他们往往把你原来用苦辛所创造的东西,弄得卑俗化了。


对于一个作家的要求,不只是文章简洁通顺,这是一种起码的要求——但我们的很多作家,却连这起码的要求都成了最高的要求了。


老练的文体,不是困苦的雕琢,和艰难修饰的结果。


老练的文体,是作者对他所接触的思想情感透澈了解的结果。


批评家的工作是:发现作家,发现作家对现实的接近和距离,发现作品和现实之间的接近和距离。


却不是在司令台上喝叱着,发号施令。


我们的文坛产生了一些文坛掌故家,却很少文学史家,因为我们很多所谓文学史家是以掌故当作史料的,不是以作品当做史料的。


因此,我们的文坛以谁知道掌故更多就是最好的文学史家;因此,我们的很多批评家,就成天在收集掌故——却很少愿意化精力在研究作品的工作上。


大多数的批评家不知怎么的,很少能把一个作家正确地反映给读者,好像他们的能力永远限制在运用空洞的术语上,不会用正确的美学观点,有耐心地,具体地去了解一个作家。


一个作家,除了文章写得简洁通顺之外,必须在他的作品里包含一种思想。


所写的人物,必须有社会的根源,人物而没有社会的根源,不能成为典型。


个人是依附在阶级一起的,批评他应该和他的阶级一起批评。


他的成功和失败,是联系在他所属的阶级的成功和失败上的。


为什么写人物呢?写人物无非是通过人物写社会。假使不是这样,那么写的人物是没有生命的,是一种剪影。


我们的大多数读者,现在还只是停留在理解名词和动词的可悲的阶段,对于形容词,副词,接读词之类的苦心,他们是不很尊重的。


一般地说,文章写坏了,或是写得不通了,作者是不知道的;假如他知道,那一定羞于拿出来发表的;同时编者也是不知道的,要是知道,他也不愿意刊登的。


这样才显出批评的重要。


好的批评家不应该先注意作者写什么东西就算完了,更重要的是注意他怎样写——用怎样的态度处理题材,从什么角度看世界,采取怎样的手段……等等。


高明的理论家不从作品所采用的题材的阶级的区别去衡量作品;而是从作品中所反映的各个阶级的真实,与他们之间的矛盾程度去衡量作品。


一九四二年立春抄于蓝家坪原载


1942年2月12日《解放日报》





了解作家,尊重作家


---为《文艺》百期纪念而写作


家是一个民族或一个阶级的感觉器官,思想神经,或是智慧的瞳孔。作家是从精神上——即情感,感觉,思想,心理活动上——守卫他所属的民族或阶级的忠实的兵士。


作家的工作就是把自己的或他所选择的人物的感觉,情感,思想凝结成形象的语言,通过这语言,去团结和组织他的民族或阶级的全体。


一首诗,一篇小说,或一个剧本,它们的目的,或是使自己的民族或阶级给自己的省察,或是提高民族或阶级的自尊,或是从心理上增加战胜敌人的力量。


有人问:“文艺有什么用处呢?”


文艺的确是没有什么看得见的用处的。它不能当板凳坐,当床睡,当灯点,当脸盆洗脸……它也不能当饭吃,当衣服穿,当药医病,当六○六治梅毒。


所以反功利主义的唯美论者,戈谛耶会满怀愤慨地说:“……我们不能从物喻得到一只帽子,或者像穿拖鞋般穿比喻;我们不能把对偶法当雨伞用,我们不能,不幸,把音韵当背心穿。”


但是人类还会思索,还有感觉,还知道耻辱和光荣,还能嫉妒和同情,还懂得爱和恨,还常常心里感到空漠因而悲哀,还要在最孤独的时候很深沉地发问:“活着究竟为什么?”


这些事,都并不是凳子、床、灯、脸盆、饭、衣服、药、六0六这些东西完全可以解决的。因为这些事,同样会发生在没有物质忧虑的人们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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