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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冰心全集第三卷》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冰心 | 发布时间: 1013天前 | 27728 次浏览 | 分享到:


万里长城远远的横飞而来,要压到我的头上,我从此入关去了。回望着西北的浮云,呵,别了,女英雄,青山不老,绿水长存,得机缘我总要见你一面,——谁知道我能否见你一面?今日域中,如此关山!一九三五年十一月五日夜追记。


(本篇最初发表于1936年1月《青年界》第9卷第1号。)





致林语堂①


林先生:


前从潘光旦先生处转到手书承嘱加入××年刊编辑之任务,足见推重之忱,无任感荷。


经过再三考虑终以生性疏懒,且从未用英文写作,冒昧答应,适足贻羞祖国。当今女作家如林,想能胜任愉快者亦必大有人在,望先生重行选聘,庶分工有人,不至追悔于后,则幸甚。《人间世》投稿事,叠蒙函催,俟暇当草上呈正。《人间世》出版逾年,而锐气不堕,真是当今小品文杂志中之佼佼者,堪为先生贺也。


西北归来后小病数月,来函稽复,无任恐惶,特此奉复并贺年禧谢冰心拜上十二月卅夜(1935.12.30)


①林语堂,作家,福建龙溪人。1895年10月10日生。1923年获德国莱比锡大学博士学位后归国,在北京大学教授英语。1925年任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教务长兼英文系教授。1932年9月创办《论语》半月刊,1934年4月创办《人间世》、1935年9月创办《宇宙风》半月刊。1936年前往美国执教和写作。1966年回台湾。


(此信系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舒乙同志征集。)





一句话


那天湖上是漠漠的轻阴,湿烟盖住了泼剌的游鳞。


东风沉静地抚着我的肩头,“且慢,你先别说出那一句话!”那夜天上是密密的乱星,树头栖隐着双宿的娇禽。


南风戏弄地挨着我的腮旁,“完了,你竟说出那一句话!”那夜湖上是凄恻的月明,水面横飞着闪烁的秋萤。


西风温存地按着我的嘴唇,“何必,你还思索那一句话?”今天天上是呼呼的风沙,风里哀唤着失伴的惊鸦。


北风严肃地擦着我的眼睛,“晚了,你要收回那一句话?”


一九三六年二月三月。


(本篇最初发表于1936年5月30日《自由评论》第25、26期合刊。)





《古老的北京》〔美国〕


NymWales著


在她沉默的屈从了日本的时候的一个印象


北京死了,死了,无耻的,公然的,和那些


在那失去的战场上,受挫被掠之后的,温暖裸露的生物一同死去了,


死了……是应当有点反抗的声音的,而这里只有微呻的惨默,


是应当有些生气和动作的,而这里只有不抗斗的退败,四肢五脏都冷了。


这时应当有点生气……自然凡是伟大的帝都,不肯不出


一丝抗斗的声音便投降了的?


这庞大崇高的城墙是不肯的,他有坚厚的铁门,有箭楼雉堞,二千年来,这城墙


不断的回应着那凯旋者的欢呼。


这里应当有战胜者的绝叫,和那被征服者的叹息,


至少也应当有半夜的酸风,为那被忘却的鬼雄哭泣。


但是没有,这些都没有。


只在日本使馆里有揖让的佩刀铿锵的声响,


只有高高的脉搏般的飞机的声音,在白翼上和平的画着


光明的红日……在回应着,在回应这些的


只有那熟闻的乞丐的哀啼,恬然的布贩的叫卖,


以及在北楼上妖狐的怪嗥。


放弃城钥的时候,连一点雄壮的仪式都没有;


城钥挂出在铁的城门之外……


没有剧意,没有感情,只有履行日课般的解嘲的分说。


多么像一出丑戏,这坚厚的中古的城墙,划带着胡虏的箭痕,多么像一出丑戏,还有


巨翼的黑影在上面覆盖着!


可是这还不够做那“永远不会演出”的那出戏的布景。


这里还没有大胆的要求以城中的珍宝来偿还那诡笑的奸谋,在这交易场所的地板上也还没有金银相触的响亮的声音。


但有些地方听得见细语,在严闭的门后,在秘密的店里,


那些字眼,是预备将来历史家作为文章标题的字眼:


“一定不要有变乱……倡乱的是土匪……枪毙那要打仗的土匪!……


产业是值钱的……银行会要倒闭!……我们的生命,我们的财产,我们的财产……


这是不容争执的,多么无谓……让我们要和平与秩序吧。”


因此,为着眼前的羹饭,她卖出了她的灵魂,她那破烂的,不值钱的,卑污的商家地主的灵魂,而且假如那买主没有看出,谁晓得这不是一个公平交易呢?北京死了,死了


可怜的无望的死了。


呵,你要感到悲痛,看一座端严皇后似的大城,失去了她的光荣。


因为她被强污,说到她,你要带着愁苦如同诗人说到他心灵上城池的陷落。


但是北京并不是被人强污,不过只像一个白痴妓女的强污,是被卖也得了报酬的。


而且北京,古老的北京,在她悠久的历史中从来没有不挣扎就屈服了的,北京现在不是皇家的了,她那幽灵出没的宫殿,用空洞的眼睛瞪视着你,在那曾是禁城的,皇宫琉璃瓦上的龙檐,在那一行行黄瓦上的金龙,看过去又顺懦又老实,和那秋天的屋顶上,一行行平铺着晒干的,金黄的玉米上的毛毛虫一般。北京死了,死了,


一场小说上封建的英雄的时代都掩埋在无人翻读的古卷纸灰中了。


也没有骑士,旗帜飞扬的驰过通行,为防卫帝座,为防卫他们妻子而应战。


这些侵略者既不要他们的妻房,也不伤害他们的子女。


他们只要一件温善而高贵的东西。


买卖的自由……河北的棉产……公开的市场……


悠长的,清平的,火车与驼运的道路,为战时的运输,为巨量的鸦片贸易。


为那装箱的货物,不纳税的转运……


严厉的压迫大学里的青年,不再有五四的激感,关于日本不再有凶恶的言词……


让我们做朋友,亲善的商人和买办。


何必说什么奴隶与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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