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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冰心全集第六卷》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冰心 | 发布时间: 1014天前 | 47889 次浏览 | 分享到:


作为一个住过日本,又访问过日本多次,亲眼看到日本人民在美帝国主义压迫下所受的苦难和日本广大人民的反美英勇斗争的人,我坐在台下,观赏着松山芭蕾舞团的精彩表演,心中止不住起伏着波涛般的激动!我知道松山芭蕾舞团正在创作着日本人民反对美帝国主义军事基地斗争的作品,我热烈地希望能早日通过松山芭蕾舞团艺术家的出色表演,把日本人民波澜壮阔、如火如荼的反美爱国斗争的现实,带到中国人民的眼里、脑中来,加深中日两国人民为反对美帝国主义、保卫亚洲和世界和平而共同斗争的战斗友谊!


祝松山芭蕾舞团演出成功。


(本篇最初发表于《大公报》1964年10月6日。)




《回忆录》①-1


〔印度〕泰戈尔



我不知道谁在记忆的画本上绘画;但不管他是谁,他所画的是图画;我的意思是说他不只是用他的画笔忠实地把正在发生的事情摹了下来。他是根据他的爱好或添或减。他把大的东西画小了,也把小的东西画大了。他毫不在乎地把前面的东西放在背景里,或把后面的东西放到前面来。总而言之,他是在绘画而不是在写历史。


这样,在“生活”的外表上,一系列的事情走过了,在内里也画出了一套图画。这二者是符合的,但不是一件东西。


我们没有工夫去彻底查看我们心中的画室。其中的一部分常常吸引我们的眼光,但是更大的一部分总在黑暗的、看不到的地方。为什么那永远忙碌的画家总在绘画;他什么时候可以画完;他的画要在哪个画廊陈列出来——谁能说出呢?


几年以前,因为有人问起我的往事,我得到了去窥探这间画室的机会。我以为能为我的传记选出一些材料就可以满①根据MacmillauAndCo,London,1954年出版的英文本翻译。


意了。后来我发现,我一打开门,生活的记忆不是生活的历史,而是一个不知名的画家的创作。到处涂抹的五彩斑斓的颜色,不是外面光线的反映,而是出自画家自己的、来自他心中情感的渲染。因此在画布上的记录不能像法庭上的证据那样适用。


虽然从记忆的仓库里去收集正确的历史这种尝试是没有结果的,而在重看这些图画时却有一种魅力,一种对我诱惑的魅力。


我们走着的旅途,我们憩息的路旁凉亭,在我们走路的时候还不是图画——它们太必需了,太明显了。而在进到夜晚的驿舍之前,我们回顾我们在生命的早晨所走过的城市、田野、江河、山岭,那时,在过去一天的光辉中,它们就真是一幅一幅的图画。这样,当我的机会来到,我好好地回顾一下,就热心起来了。


只为了是我自己的往事而引起我的自然的情感,因而引起我的兴趣吗?这其中当然一定有些个人的情感,但这些图画本身也有其独立的艺术价值。我的回忆录中的事情,没有哪一件是值得永远保存的,但是主题质量不是写记录的唯一理由。一个人实地感到的事情,只要能使别人也感觉到,对于我们的同类往往也是重要的。如果在记忆中形成的图画能够用文字写下来,它们在文学上是配占一个地位的。


我是把我的记忆的图画当作文学材料贡献出来的。若把它当作一个自传的尝试那就错了。那样去看的话,这些回忆不但无用,而且也不完全。



教育开始我们三个男孩子在一块儿长大。我的两个同伴都比我大两岁。他们从师受业的时候,我的教育也开始了,但我学过什么,在记忆中一点也没有留下。


我时常忆起的是:“雨儿滴沥着,叶儿颤动着。”①我刚刚渡过风暴的KaraKhala②地带,抛下锚来;我念着“雨儿滴沥着,叶儿颤动着”,对于我是诗王的第一首诗。


每当这一天的欢乐回到我心上的时候,甚至于在今天,我也体会到为什么诗歌是那样地需要韵律。只因为有了韵律,字句终止了而又没有终止,背诵过了,余音还在回响着;耳朵和心还能够不时地把韵律抛来抛去地玩着。这样,在我一生的意识中,雨儿就不停地滴沥着,叶儿就不停地颤动着。


我童年时期还有一段插曲,在我心里也记得很真。


我们有一个名叫卡拉什的老会计,他就像我们家里人一样。他是一个大滑稽家,整天对老老少少任何人都讲笑话;新姑爷,新亲戚,都是他特别嘲弄的对象。使人疑心到连他死后也还有幽默。有一次,家里的大人们试作与阴间通讯的扶乩。乩笔有一次画出卡拉什字样。


人问他在那边的生活怎样。


他回答说,“我什么都不说。我死后才知道的东西,你们想轻易地就得到吗?”①②双音的练习。——译者孟加拉儿童初级读本里的韵文。


这位卡拉什曾为讨我的好对我哇啦哇啦地唱着他自己编的歪诗。我是这篇诗里的主人翁,诗中还有在期待中将要来临的女主人翁在闪闪发光。我在听的时候,我的心思就粘在这位坐在“将来”的怀抱的“宝座上”,光艳照人的绝代的新娘这一幅画上。她从头到脚戴着的一系列宝饰,从未听过的豪华的婚礼准备,可能会使大一点的、聪明一点的人都晕头转向;但是感动了这孩子的,使美妙欢乐的图画在他的幻象中飞闪的,还是那迅速铿锵的尾韵和摇曳的节奏。


这两段文学上的愉快至今还留连在我的记忆里——此外还有,是儿童的古诗:“雨点滴滴下,潮水涨上河。”


我记得的第二件事,是我的学校生活的开始。有一天我看见我的六哥和我的外甥萨提亚,也是比我大一点的,都上学去了,把我丢下,因为我不够年龄。我从来没有坐过车子,也没出过家门。因此当萨提亚回来,说着许多浮夸的、他路上遇到的惊险闪光的故事的时候,我感到我不能再呆在家里了。我们的家庭教师企图用正确的指教和震响的耳光来驱逐我的幻象:“你现在哭着要进学校,将来恐怕你更要哭着想离开学校呢。”对于这位老师的姓名、面貌和脾气,我一点都不记得了,但对于他的沉重的教导和更沉重的手掌的印象,至今还没有消失。我这一辈子还没有听见过比这句话更真实的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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