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一封回信。父亲叫我不要害怕;如果俄罗斯人来了,他会亲自把他们赶走。这个充满信心的保证,似乎没有解除母亲忧虑的效果,但却把我从对父亲的陌生中解放出来了。
从那时起我要每天给父亲写一封信,也就每天去麻烦玛哈南达。他受不了我的纠缠,就拟出信稿叫我去抄。但是我不知道寄信是要付邮资的,我总以为只要把信交在玛哈南达的手里就会到达,也不必再担心了。我不需要说,因为玛哈南达比我大得多,这些信从来没有达到喜马拉雅山顶上去。
在父亲出外很久之后,就是只回来几天,整个家庭都载满了他在家的重量。我们会看见大人们在一定的时间内规矩地穿上他们的长袍,以拘谨的步法和严肃的姿态走进他屋里,谁要是嘴里正嚼着“班”,也先把它吐掉。每个人都是小心翼翼地。母亲亲自去监督烹调,为的使每样菜都合口味。那个执职杖的老克努,穿着白制服,裹上有顶饰的头巾,守在父亲的门口,总是警告我们,在父亲午睡的时间,不要在他房前的凉台上吵闹。我们要轻轻地走过,低声地说话,也不敢往屋里窥视。
有一个节期,父亲回来给我们三人行授予圣线①的仪式。
在瓦当塔瓦吉施先生的帮助下,他收集了些《吠陀经》的旧礼节作为行礼之用。有好几天我们学习以正确的发音来朗诵《奥义书》的选句,父亲安排我们,在“婆罗摩正法”的名下,和毕茶拉姆先生一同坐在经堂里。最后我们剃光了头、戴上金耳环,我们三个小婆罗门在三层楼的一处,进行了三天的灵修。
这真是好玩极了。那耳环使我们彼此揪起耳朵来的时候,有个很方便的把柄。在一间屋子里,我们发现一面小鼓;我们拿着这鼓出来站在凉台上,看见哪一个仆人从下面走过,我们就敲起鼓来。这就使他抬头来看,立刻就又掉转眼睛赶快地缩了回去②。总而言之,我们不能说这灵修的三天,是在苦行的默想中度过的。
但是我相信像我们这样的男孩,在古时候的隐士中并不罕见。如果在古老的经文上说,十岁或是十一岁的舍罗堕陀或是舍楞伽罗婆③用了整个童年时期来供奉和讽诵曼荼罗经。对于这话,我们也不必勉强地予以毫无疑问的信仰;因①②③《沙恭达罗》中沙恭达罗义父干婆的两个徒弟。
授圣线仪式未完成时,非婆罗门若看一眼受仪人,就被认为有罪。
所谓圣线是一根白线,只有高等种姓的人才能挂。
为“男孩天性”这本书是比经文更古老更真实的。
在我们正式成了婆罗门教徒以后,我就很喜欢念诵《伽耶特里》,①我总是专心致志地来思索它。它决不是一本我在那种年纪所能完全理解的经文。我记得很清楚,我做着怎样的努力,先祈求“地·天空·天”的帮助,来扩大我的自觉。
我是怎么感觉或是怎么想的,很难说得清楚,但这一点是确定的,就是弄清字义,不是人类的理解力的最重要的作用。
教学的主要目的不是解释字义,而是去叩心门。如果问一个孩子,在叩门声中,他心里有什么被叫醒了,他也许会说些很傻里傻气的话。因为在心里发生的事情,比他能用言语表达的巨大得多。那些把希望钉在大学考试上,把它当作教育效果的考验的人,是不重视这个事实的。
我能忆起许多我所不能了解、而却能深深感动我的事情。
有一次我们在河边别墅的凉台上,我大哥看到阴云密集,就大声地朗诵起迦梨陀娑的《云使》中的几节诗句。我不懂而且也不必懂一个梵文字,他的入神的高吟和铿锵的音节,使我已经够感动的了。
还有,在我能够正确地了解英文以前,我拿到了一本插图很多的《老古董店》。我把全书看完了,虽然有十分之九的字是我不认得的。但是我以十分之一的模糊的了解,纺出一条彩色的线,把插图穿了起来。任何一个大学考官都会给我一个大零分,但对于读书的方法,并不证明我会空洞到零分的地步。
①《梨俱吠陀》中的一首诗。每个婆罗门早晚祈祷时必须背诵。——译者还有一次我陪着父亲到恒河上旅行。在他所带的书里,有一种是旧佛特威廉版本的胜天的《牧童歌》。是孟加拉文的。
诗句没有分开印,而是和散文一样一直连下去的。我那时一点梵文都不懂,但是因为我懂孟加拉文,有好些字是熟悉的。
我忘了我读了几遍《牧童歌》,但我还记得这一句:
它在我的心中散布开一种模糊的美的气氛。
那一个作“孤寂的村庄”讲的梵文字,对我已经够好的了。
我必得自己去找出胜天的错综的韵律,因为在这书的笨拙的散文印法里,看不出诗的断句来。这发现给我以极大的愉快。我当然没有完全懂得胜天的含意,甚至也不敢说我懂得了其中的一部分。但是那字音和轻快的韵律,在我心中充满了奇妙的美的图画。使得我把全书抄了下来,留作自己欣赏。
当我稍大一点,读到迦梨陀娑的《战神的诞生》的时候,同样的事情也发生过。这诗句大大地感动了我,我的感觉是从那几个字上来的。“微风带着神圣的曼达基尼①下流的喷雾,摇撼着喜马拉雅雪松的叶子。”这两句使我极想尝到全诗之美。后来有一位老师给我讲解了底下的两行,那阵微风又“吹劈了渴望的猎鹿者头上的孔雀羽毛”。最后的形象是那样①恒河在天上的部分。——译者的无力,使我失望了。我若以自己的想象来凑上那几句,可能会强得多。
无论什么人回想到自己的童年时期都会同意,就是说他的最大收获并不在于他“完全了解”多少。我们的弹唱诗人就很懂得这个真理。因此在他们的说唱中,总有很大一部分是填满人耳朵的梵文和深奥的话语,这些只为着暗示,并不考虑他们纯朴的听众能否完全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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