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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巴黎的盛宴》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达恩·弗兰克 | 发布时间: 921天前 | 20517 次浏览 | 分享到:


    阿波利奈尔继承保尔·福尔的传统,召集大家每星期二的下午五点至七点之间在福乐尔酒馆聚会。马克斯·雅各布把这些聚会叫做“保尔·福乐尔星期二”,皮埃尔·勒韦迪把这些聚会叫做“星期二野兽派”。


    阿波利奈尔在巴黎的歌剧院广场偶然遇见过一次路易丝,他们之间的恋情彻底枯竭了。从那以后,他一直同雅克琳娜住在圣日耳曼大街的一套公寓房里一起生活。他们的套房在最高层,人们去他家必须爬无数的楼梯。为在开门之前看清来人的面貌,阿波利奈尔从门里在楼梯的踢脚板上挖了一个小洞。来访者如果不是朋友,他不开门。门扇上钉着一张纸条:“请勿打搅人。”[摘自1970年出版的安德烈·布勒东的《等距离投影》]


    他套房里的过道弯弯曲曲。过道里堆满书籍、小雕塑品和到处拣来的许多小东西。这是一个很奇特的地方,在一排排杂七杂八的小物件中间,他奇迹般地安放了一些既大又笨重的家具。墙壁上已经挂着一些画,沿墙根堆放着许多,等待朋友们帮忙往墙上挂。因为阿波利奈尔笨手笨脚,不砸伤三根手指,他就挂不起一幅画。


    在他的那套房子里,阿波利奈尔最喜欢的房间是餐厅。那个房间既狭小又黑暗,里面有几把椅腿长短不一的椅子和一张桌子,摆放在桌子上的盘子、碟子也残缺不全。房子里还有一个厨房和一间办公室。办公室里小小的窗户前摆放着一张桌子。房间里的一个室内楼梯通向卧室。一个推拉玻璃门外有一个小平台,从那里可以看见巴黎高低不平的房顶。


    阿波利奈尔负伤之后,正是在这座房子里养伤,并且渐渐地康复起来。接着,他患了肺气肿。他童年时代的朋友勒内·达利兹在战场上牺牲,令他十分痛苦。达利兹经常同他一起参加各种活动。他时刻在手臂下夹一把雨伞,常常面对着镜子,看着日渐苍老的面容说:“生活对人的折磨多么厉害啊!”


    那时的阿波利奈尔达到了荣誉的顶峰:到处得到他人的承认,到处有人请他参加这样那样的项目,许许多多的新项目在等待着他。但是,他逐渐地抛弃了许多在前线生活的欢乐,开始对前途担忧,情绪愈来愈暴躁。朋友们到他家进晚餐时,个个小心翼翼,特别注意迁就他,不激怒他。他们看着放在刚进门处桌子上显著位置的那顶在太阳穴处被打了一个洞的炮兵钢盔,心里非常不安。


    1918年1月,阿波利奈尔发生肺充血,又被送进了医院。不久之后他出院了,那时的战局已经发生了根本的改变。




 II 从蒙巴那斯出发去参战(二)巴黎—尼斯


    在距离巴黎120公里的尼斯,所有人都下到酒窖里,打开香槟酒痛饮一番,并且边喝边开玩笑取乐。那天晚上,比在巴黎更加热闹。


    马克斯·雅各布


    1918年的春天,整个巴黎处在饥寒交迫之中,无法入眠。腹中空空的人们毫无兴趣去听音乐会、看戏、看电影。马克斯·雅各布在包装纸上写诗,但他仍然能为毕加索找到雪茄。晚上,有人在街上游荡,等待着少数喝酒的人离去之后,把能够找到的酒瓶统统搜刮走,或徒步或乘车到一些隐蔽的地方将酒瓶中的剩酒一口气喝光,暂时地应付一下他们的辘辘饥肠。汽车都缓慢地爬行着,车内人瞅准一个地方想下车时,车就离开马路,停到路边去。成群结队的人们时而拥向这里,时而挤到那里,或者凯特街的一家面包店,或者塞纳河右岸的一家大商场的后院,哪里供给大家吃喝,大家就一起向那里奔跑。


    打了两年防御战后,1918年3月,德国人开始大举进攻法国和英国防线。防线被攻破了,福煦元帅曾经信誓旦旦地说法国一步也不再后退,克列孟梭也曾经勉励士兵宁可付出任何代价——包括生命,也决不向敌人退让一寸土地。这一切都白说,敌人距离巴黎只剩70公里了。夜间,德国人的远程大炮——贝尔塔轰鸣。这是一种长30米、靠轨道运输的大炮,发射炮弹的高度能够达到30公里,最远射程为100公里。法国的格勒内尔、沃日拉尔,白朗峰山区的圣热尔韦教堂、巴黎的马斯广场都挨了它的轰炸。它的一发炮弹落在了巴黎的利昂库尔街,另一发在皇家港爆炸,炸死一个幼儿园里的数名儿童和他们的母亲。这种大炮使人害怕,令人恐惧。50万巴黎人逃离首都,到南方去避难。他们中间有苏丁、藤田、桑德拉斯、基斯林、莫迪利阿尼和让娜、斯波罗斯基和他的妻子。


    他们离开巴黎一方面是为了躲避敌人的轰炸,另一方面也希望尼斯的太阳光能够对莫迪利阿尼和让娜的身体有益。因为阿姆多的肺病越来越重,而让娜身怀六甲,急切需要充足的阳光。让娜的母亲一听到这个消息,当即决定她也跟着一起走。理由是她决不能把女儿扔给一个缺少教养、不负责任,并且十分无能的犹太画家。


    莫迪利阿尼带领母女俩去了尼斯。但原本和睦相处的他们突然翻脸了,未来的父亲被迫住进了一家饭店,而让娜母女在马塞纳街的一处公寓套房里安顿了下来。


    莫迪利阿尼在南方住了近两年。尼斯的阳光对治疗他的疾病大有好处,另外他也不可能梦想返回巴黎,因为他的证件全部被人偷走了。他创作了大量的绘画作品,也经常同在那里新结交的朋友们一起毫无节制地狂饮。他的这些朋友是叙尔瓦日、雕刻家阿尔西邦科、保尔·纪尧姆和画家奥斯特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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