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密码

安全问题

注册 忘记密码?
  • 为赛事评奖做准备,网站测试开启文章评论功能,请大家阳光交流,不吝赐教!评论需要登录账号,没有账号点击注册。
边塞艺苑
《你好,忧愁》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弗朗索瓦兹·萨冈 | 发布时间: 627天前 | 3613 次浏览 | 分享到:


我和艾尔莎从来只谈天气和时装,但我觉得失去了一位老朋友。我猛地转过身,朝汽车跑去。




第六章

次日早上我觉得很难受,大概是头天晚上喝了威士忌的原因。我从床这头翻到那头。在黑暗中醒过来,感到嘴巴麻木,四肢出了微汗,很不舒服。一缕阳光从百叶窗缝里透了进来。 


灰尘密密集集地在阳光里飞舞。我既没有起床的愿望,也没有留在床上的意愿。我寻思假如艾尔莎回来了,父亲和安娜今早会有什么样的脸色。我迫使自己去想他们,以免在起床时感到肌肉的酸痛。我终于做到了这点,晕晕乎乎的,浑身不舒服地站到了清凉的石地面上。镜子朝我射来阴暗的反光。我传着镜子:两只肿起的眼,浮肿的嘴巴,这张奇怪的脸盘,我的,…我可能是由于这片嘴唇,这种匀称,这些可恶的、专横的限制才软弱卑怯吗?然而我如果受到限制,为什么又能如此清楚、违背心意地知道这点?我以厌恶自己,憎恨这张被放荡弄得瘦削、惊粹的尖脸取乐。我望着镜中自己的眼睛,低声地反复念着"放荡"这个词。突然,我看见我微笑起来。确实,这是什么样的放荡生活呀:几杯苦酒,一个耳光,几声抽泣。我刷过牙,就下了楼。


父亲与安娜已经在平台上了。他们挨近坐着,面前放着盛早餐的盘子。我向他们匆匆地问了安,便在他们对面坐下。出于羞怯,我不敢望他们,可是他们的沉默又迫使我抬起眼睛。


安娜的表情疲倦,这是她一夜做爱的唯一迹像。他们俩微笑着,一副幸福愉快的样子。这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我总觉得幸福是一种认可,一种成功。


"睡得好吗?"父亲问。


"不好不坏,"我回答说,"昨晚喝多了威士忌。"


我倒了一杯咖啡,尝了尝,但很快又把它放下。他们的沉默中含有某种等待的意味,使我很不自在。我过于疲倦,不能长久经受这种气氛。


"发生什么事啦?你们像有什么秘密似的。"


父亲想保持沉着,便点燃一支烟。安娜盯着我,明显地表现出很为难的样子。


"我想求您一件事情,"她终于开口道。


我想到了最坏的事情:


"又叫我去找艾尔莎?"


她转过脸,朝着父亲,说:


"您父亲和我想结婚。"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接着又盯着父亲。有片刻时间,我希望他向我打个手势,眨眨眼睛。虽说这会使我气愤,但也会使我放心。可是他只瞧着自己的手。我心里说:"这不可能。"


可我已经知道这是真的。


"这真是个好主意,"我说,以赢得时间。


我还没有弄明白,父亲原来那样固执地反对婚姻,反对种种束缚,却在一个决定性的夜晚……这完全改变了我们的生活。我们失去了独立。于是我想到了我们三人将一起过的生活。


这是一种由安娜的文雅与机智来巧妙地平衡的生活。我过去羡慕安娜有这种生活。一些聪慧、优雅的朋友,一些平静而愉快的晚会…确突然鄙视喧闹的酒席、南美人和艾尔莎之流起来。


一种高尚的、自豪的感情涌入我的心。


"这真是个很好的主意。"我重复说,一边朝他们微笑。


"我的小猫咪,我知道你会高兴的,"父亲说。


他很愉快,精神放松了。安娜的脸上显出做爱的疲倦,似乎比过去任何时候我见到的她都温柔可亲。


"小猫咪,来,"父亲说。


他向我伸出两只手,把我拖过去,靠在他与她的身上。我半跪在他们面前。他们动情地望着我,抚摸着我的头。至于我,我不住地想,我的生活也许此时就改变了,可我对他们来说,确实仅是一只猫,一只多情的小动物。我感到他们在我的上方,被过去、未来,一些我不熟悉的、不能来住我的纽带连接在一起。我故意闭上眼睛,把头抵在他们的膝上,与他们一起笑,重新浪起我的角色来。再说,难道我心里不高兴吗?安娜是个很好的人,我没有发现她有任何渺小鄙俗之处。她将指导我,给我解除生活的重负,在任何场合都给我指明道路。


我将变得完美,父亲将和我一间完善。


父亲站起身,去取一瓶香槟酒。我很反感。他很快乐,这当然是主要的事情,可是我那么经常地看到他因一个女人而快乐。


"我原来有点怕您,"安娜说。


"为什么?"我问。


一听见她的话,我就觉得我的反对本来可以阻止两个成年人的结合。


"我原来担心您怕我,"她说,笑了起来。


我也开始笑,因为我确实有点怕她。她既向我表示她清楚这一点,又表示这没有必要。


"在您看来,这场老家伙的婚姻不荒唐吧?"


"你们不老,"我说,带着必不可少的肯定的神气,因为父亲抱着一瓶酒,跳着华尔兹舞回来了。


他在安娜身边坐下,伸出手臂搂着她的肩膀。她的身体朝他动了一下,使我低下了眼睛。


也许正因为他的笑,因为他坚实有力叫人放心的臂膀,因为他的活力,他的热情,她才嫁给他。40岁,害怕孤独,或许肉欲最后的冲动……我从未把安娜当作一个女人,而是当作一种物体来想象:我在她身上看到的是镇定,是优雅,是聪慧,可从未见到淫荡和软弱……我明白父亲很高兴:傲慢的、冷漠的安娜·拉尔桑要嫁给他。他爱她吗?能长久爱下去吗?我能把他对安娜的爱与对艾尔莎的爱区别开来吗?我闭上眼睛。阳光照得我昏昏沉沉的。我们三人都坐在平台上,心里充满了疑虑。隐秘的担心和幸福。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