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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且听风吟》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村上春树 | 发布时间: 836天前 | 7424 次浏览 | 分享到:


    说罢,鼠双手抱在脖后,默然望着天空。 


    “那……你是写什么了?” 


    “哪里,一行也没写成,什么也没写成。” 


    “是这样?” 


    “汝等乃地中之盐。” 


    “?” 


    “倘盐失效,当取别物代之。”鼠如此说道。 


    黄昏时分,阳光黯谈下来,我们离开游泳池,跨进荡出曼托巴尼意大利民谣旋律的宾馆小酒巴,端起凉啤酒。宽大的窗口外面,港口的灯火历历在目。 


    “女孩怎么样了?”我咬咬牙问。 


    鼠用指甲剔去嘴边沾的酒沫,沉思似地望着天花板。 


    “说白啦,这件事原本打算什么也不告诉你来着。简直傻气得很。” 


    “不是想找我商量一次么?” 


    “那倒是。但想了一个晚上,还是免了。世上有的事情是奈何不得的。” 


    “比如说?” 


    “比如虫牙:一天突然作痛,谁来安慰都照痛不止,这一来,就开始对自己大为气恼,并接着对那些不对自己生气的家伙无端气恼起来。明白?” 


    “多多少少。”我说,“不过你认真想想看:条件大伙都一样,就像同坐一架出了故障的飞机。诚然,有的运气好些有的运气差些,有的坚强些有些懦弱些,有的有钱有的没钱。但没有一个家伙怀有超平常人的自信,大家一个样,拥有什么的家伙生怕一旦失去,一无所有的家伙担心永远一无所有,大家一个样。所以,早些觉察到这一点的人应该力争使自己多少怀有自信,哪怕装模作样也好,对吧?什么自信之人,那样的人根本没有,有的不过是能够装出自信的人。” 


    “提个问题好么?” 


    我点点头。 


    “你果真这样认为?” 


    “嗯。” 


    鼠默然不语,久久盯着啤酒杯不动。 


    “就不能说是说谎?”鼠神情肃然。 


    我用车把鼠送回家,而后一个人走进爵士酒吧。 


    “说了?” 


    “说了。” 


    “那就好。” 


    杰说罢,把炸马铃薯片放在我面前。 


    哈特费尔德这位作家,他的作品尽管量很庞大,却极少直接涉及人生、抱负和爱情。在比较严肃的(所谓严肃,即没有外星人或怪物出场之意)半自传性质的作品《绕虹一周半》(1937年)中,哈特费尔德多半以嘲讽、开玩笑和正话反说的语气,极为简洁地道出了他的肺腑之言: 


    “我向这房间中至为神圣的书籍、即按字母顺序编印的电话号码薄发誓:写实、我仅仅写实。人生是空的。但当然有救。 


    因为在其开始之时并非完全空空如也。而是我们自己费尽千辛万苦、无所不用具极地将其磨损以至彻底掏空的。至于如何辛苦、如何磨损,在此不一一叙述。因为很麻烦。如果有人无论如何都想知道,那么请去阅读罗曼.罗兰著的《约翰.克利斯朵夫》。一切都写在那里。” 


    哈特费尔德之所以对《约翰.克利斯朵夫》大为欣赏,原因之一是由于书中对一个人由生至死的过程描写得无微不至、有条不紊;二是由于它是一部长而又长的长篇。他一向认为,既然小说是一种情报,那就必须可以用图表和年表之类表现出来,而且其准确性同量堪成正比。 


    对于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他往往持批评态度。他说,问题当然不在量的方面,而是其中宇宙观念的缺如,因而作品给人印象不够谐调。他使用到“宇宙观念”这一字眼时,大多意味该作品“不可救药”。 


    他最满意的小说是《佛兰德斯的狗》。他说:“喂,你能相信是为一幅画而死的?” 


    一位新闻记者在一次采访中这样问哈特费尔德: 


    “您书中的主人公华尔德在火星上死了两次,金星上死了一次。这不矛盾么?” 


    哈特费尔德应道: 


    “你可知道时间在宇宙空间是怎样流转的?” 


    “不知道,”记者口答,“可是又有谁能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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