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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苹果树》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英国]高尔斯华绥 | 发布时间: 814天前 | 6892 次浏览 | 分享到:


晚上他睡得香极,醒来时膝头几乎恢复了原状。上午,他又坐在草地上的椅子里,胡乱写些诗句;下午,他跟尼克和理克两个孩子出去遛达。这天是星期六,因此他们很早就打学校回家来了。这两个黑黑的小家伙,一个七岁,一个六岁,活泼,怕羞,但他们很快就话儿多了起来,原来艾舍斯特对待小孩很有办法。到四点钟光景,他们已经把毁灭生命的全套方法都表演给他看过,只差摸鳟鱼了;他们卷起裤管,俯卧在有鳟鱼的小河边,上身悬在河面上,装作连这一项本领也有。当然+且惶跻裁挥忻剑蛭堑某招湍?喊把全部有斑点的鱼都吓跑了。艾舍斯特坐在山毛榉林子边的一块岩石上看着他们,听着布谷鸟的叫声,直到那比较不坚持玩下去的较大的孩子尼克走过来站在他旁边。 


“吉卜赛鬼就是坐在这块石上的。” 


“什么吉卜赛鬼?” 


“不知道;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梅根说他坐在这里;吉姆老头见过一次。我们的小马踢父亲脑袋的头天晚上,他就坐在这里。他会拉提琴。” 


“他拉什么调子?” 


“不知道。” 


“他是个什么模样?” 


“是黑黑的。吉姆老头说他浑身长毛。是个道地的鬼。他晚上才来。”小孩的眼梢向上斜起的黑眼睛向周围溜了一转。 


“你说他会要捉我去吗?梅根怕他呢。” 


“她见过他吗?” 


“没有。她不怕你。” 


“我想她不怕。她为什么要怕我呢?” 


“她为你祷告”“你怎么知道,你这小坏蛋?” 


“我睡着的时候,她说:‘上帝保佑我们大家,保佑阿舍斯先生。’我听见她低声说的。” 


“人家没叫你听,你听了还说出来,你是个小混蛋!? 


孩子沉默了。接着他又有劲地说: 


“我会剥兔子。梅根,她手软,不敢剥。我爱血。” 


“啊!你爱血;你这小怪物!” 


“什么是怪物!” 


“爱伤害别人的家伙。” 


孩子露出怒容。“那只是些死兔子,就是我们吃的。” 


“没错,尼克。请原谅。” 


“我还能剥田鸡呢。” 


但艾舍斯特已经心不在焉了。“上帝保佑我们大家,保佑阿舍斯先生!”尼克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不好亲近起来,就奔回河边去,那里马上又升起笑声和叫声。 


梅根端出他的茶点来的时候,他问: 


“吉卜赛鬼是什么呀,梅根?” 


她吃了一惊,抬起头来。 


“他是不祥的预兆。” 


“你当然是不信鬼怪的+俊?“我希望永远不看见他。” 


“当然你不会看见。不存在这种东西。吉姆老头看见的是一匹小马。” 


“不!岩石中间是有鬼的;他们是死了很久的人。” 


“无论如何,他们不是吉卜赛;这些老头儿早在吉卜赛人到这儿来之前就都死了。” 


她简单地说:“他们全不是好东西。” 


“为什么?如果有的话,他们不过是野生野性的罢了,像野兔一般。花儿并不因为是野生的就坏了;山楂树从来没有人种过,可是你并不觉得它们不好。晚上我要去找你那鬼怪,跟他谈一谈哩。” 


“您别去找!您别去找!” 


“我要找!我要去,坐在他的岩石上。” 


她双手紧握在一起:“啊,求求您!” 


“为什么!如果我有什么不测,那有什么关系?” 


她不回答;他仿佛使性子似的,又说: 


“好吧,我怕是不会看见他了,因为我想我很快就得动身了。” 


“很快?” 


“你姑母不会要留我在这里的。” 


“要留的!我们夏天总是把屋子出租的。” 


他把眼睛盯着她的脸,问道: 


“你可愿意我留下?” 


“愿意。” 


“今天晚上我要为你祷告了。” 


她满脸通红,皱了皱眉头,走出屋子。他坐着咒骂自己,直到把茶煮得太浓了。仿佛他用自己的厚靴子无情地践踏了一丛野风信子。为什么他说了那样的蠢话?难道他跟罗伯特·加顿一样,不过是城里的一头大学蠢驴,同样不了解这个姑娘吗?




苹果树四



下一个星期,艾舍斯特消磨在探索容易到达的附近乡间,借以证实他的腿已经复原。今年春天对他是个启示。在一种沉醉的状态中,他注视着晚开的山毛榉的淡红花蕾,这树映着深蓝的天空在阳光中枝叶欣欣向荣;或者是看那为数不多的苏格兰枞树的大树干和枝条,在紫色的光线中呈着黄褐色;或者是在荒原上看那被大风吹弯了的落叶松,当风穿过下面的黑锈色的树枝上方的一片嫩绿时,满树呈现出一派生气。要不他就躺在河岸上,看那一丛丛的山慈姑;或者上去到那枯死的蕨丛里,抚摸悬钩子的粉红透明的幼芽;这时布谷鸟叫着,绿色啄木鸟笑着,或者有一只百灵鸟从极高处洒下它那珠子似的歌声。这个春天当然跟他经历过的任何春天不一样,因为春天在他心里,不是在他身外。白天他难得看见那一家人,梅根送对饭进来的时候,总似乎为屋里的事或为院里的小东西忙得不行,不能待下来多谈会儿。但是晚上,他在厨房的窗下坐定,抽着烟,同瘸子吉姆或纳拉科姆太太闲聊,而那姑娘则做着针线,或者在屋里走动,撤去晚餐的用具。有时,他感到梅根的眼睛——那两只露白色的眼睛——正定定地注视着他,目光温柔流连,叫人说不出地得意和好受,这时他的感觉正像一只猫高兴得咕咕叫着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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