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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契诃夫1880-1884年作品》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契诃夫 | 发布时间: 818天前 | 20580 次浏览 | 分享到:


“我只拿过一回……”她用颤抖的声音说,“我在您太太那儿拿过三卢布……此外我再没有拿过……”


“是吗?您瞧瞧,这笔钱我可没有记上!十四再减三,余十一……好吧,这是给您的钱,宝贝儿!喏,接着:三卢布,三卢布,三卢布,一卢布,一卢布。请收下,小姐!”


我把十一卢布递给她……她接过钱去,手指哆哆嗦嗦地把票子塞进衣袋里。


“麦西①,”她小声说。


①法语“谢谢”的音译。


我跳起来,开始在房间里快步走着。我气愤之极。


“您为什么要‘麦西,?”我问。


“您给了钱……”


“可是要知道,是我克扣了您,见鬼,是我抢了您!要知道是我侵吞了您的钱财!您为什么还要‘麦西’?”


“在别的地方,人家根本不付我钱……”


“不付钱?这毫不奇怪!好了,刚才我是跟您开玩笑,给您上了残酷的一课……您那八十卢布我如数付您!钱都放在信封里了!可是人难道能这样软弱?您干吗不提出抗议?为什么一言不发?在这个世界上,难道人不应该以牙还牙吗?做人难道能这么窝囊?”


她苦笑了,但我看到,她脸上的表情分明是:“能这样的。”


我请求她原谅这残酷的一课,把八十卢布全给了她,这使她大为惊喜。她胆怯地说了一声“麦西”,走了出去……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禁想道:在这个世界上,做一个强者可真容易啊!


一八八三年二月十九日





拔萝卜



拔萝卜  契诃夫 


(仿童话)


从前有个老爷爷和老奶奶。他们活得很久,生下个孩子叫谢尔日。谢尔日耳朵很长,该长脑袋的地方,却长着一个萝卜。后来谢尔日长得又高又大……老爷爷常揪他的耳朵,揪呀揪呀,就是不能把他揪到上流社会里去。老爷爷叫来了老奶奶。


老奶奶拽住老爷爷,老爷爷拽住萝卜头,拽呀拽呀,却拽不起来。老奶奶叫来了姑妈,她是公爵夫人。


姑妈拽住老奶奶,老奶奶拽住老爷爷,老爷爷拽住萝卜头,拽呀拽呀,就是不能把他拽进上流社会。公爵夫人叫来了孩子的教父,他是将军。


教父拽住姑妈,姑妈拽住老奶奶,老奶奶拽住老爷爷,老爷爷拽住萝卜头,拽呀拽呀,还是拽不起来。老爷爷忍不住了。他把女儿嫁给了一个家财万贯的富商。老爷爷把女婿也叫来了。


商人拽住教父,教父拽住姑妈,姑妈拽住老奶奶,老奶奶拽住老爷爷,他们一起拽呀拽呀,最后总算把萝卜头拽进了上流社会。


这下,谢尔日做了五品文官。


一八八三年二月十九日



胜利者的胜利退休的十四品文官的故事   


契诃夫 


谢肉节 ①星期五那天,大家都动身到阿历克塞·伊凡内奇·柯祖林家里去吃油饼。您不认得柯祖林,对您来说,也许他无声无臭,不算什么,然而对我们这班没有飞黄腾达的人来说,他可就算得伟大,万能,绝顶聪明了。凡是身为他的所谓“喽罗”的人,都动身到他家里去。我也跟着我爸爸一起去了。


先生,油饼好极了,简直没法给您形容,都丰满,松软,红喷喷的。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刚拿起这么一个油饼,在滚烫的牛油里蘸一蘸,吃下去,紧跟着另一个油饼就自个儿钻进你嘴里去了。至于酸奶酪啦,鲜鱼子啦,鲑鱼啦,碎干酪啦,那算是细节,点缀,陪衬。葡萄酒和白酒多得象是汪洋大海。大家吃完油饼以后,就喝鲟鱼汤,喝完汤又吃浇汁鹧鸪。大家吃得酒足饭饱,害得我爸爸悄悄解开肚子上的裤扣,可是又怕人发现这种放肆,就用餐巾把它盖上了。阿历克塞·伊凡内奇是我们的上司,什么事情都可以干,因而有权把他坎肩和衬衫的纽扣都解开。饭后,大家没有离座,多承我们的上司恩准,纷纷点起雪茄烟,闲谈起来。我们洗耳恭听,他老人家阿历克塞·伊凡内奇侃侃而谈。话题大半带有幽默性质,合乎谢肉节的气氛。……上司不住地讲,分明想卖弄俏皮。我不知道他讲了可笑的事没有,我只记得我爸爸老是戳我的腰,说:“你笑啊!”


我就张大嘴,笑起来。有一回我甚至笑得尖叫起来,这就惹得大家注意我了。


“行,行!”爸爸小声说。“有你的!他在瞧你,也笑了。


……这才好。真的,说不定他会给你个助理文书的位置呢!“


“嗯!是啊!”我们的上司柯祖林顺便说道,气喘吁吁,呼哧呼哧地吐气。“现在我们有油饼吃,有最新鲜的鱼子品尝,又有细皮白肉的老婆相亲相爱。而且我那些女儿也出落得一 个个美人儿似的,慢说是你们这班小人物,就是公爵和伯爵见了也会看得出神,赞叹不止。还有住宅呢?嘻嘻嘻。……你们瞧瞧我这个住处!你们只要没有活到大限临头,就不要抱怨,不要发牢骚!样样事都会发生,人事是千变万化的。……比方说,你现在无声无臭,什么也算不上,如同一粒沙子,……一粒小葡萄干。可是,谁知道呢?说不定,时机一到……你就交上好运了!什么事都会发生的!”


阿历克塞·伊凡内奇停一忽儿,摇摇头,接着说:“可是先前,先前是什么样子啊!啊?我的上帝!我都不相信我的记性了。脚上没有皮靴,下身是一条破裤子,老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往往工作两个星期才挣一个卢布。


而且这个卢布,人家也不是好好拿给你,不是的!人家把它揉成一团,往你脸上一摔:给你!人人都能欺压你,糟蹋你,劈头盖脑地打你。……人人都能弄得你难堪。……有一回我拿着呈文往里走,一看,门口坐着一条恶狗。我就向那条恶狗走过去,要握握它的爪子,握握它的爪子。我说:对不起,让我走过去。早晨好!那条恶狗却向我汪汪地叫。……看门人用胳膊肘戳我一下!我对他说:“我没带零钱,伊凡·波达培奇!……对不起!‘不过呢,给我受气最多,骂得我最厉害的,还是这条熏鲑鱼,这条……鳄鱼!喏,就是这个小人物,就是库里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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