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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陀思妥耶夫斯基短篇小说选》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 发布时间: 670天前 | 17063 次浏览 | 分享到:


现在哪能一下子收得回来呢?’我马上就卜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大叫:‘你是我的恩人,我侮辱了你,使你受了委曲,那些造谣生事之徒写了告你的状子,你不用难过,把你给我的钱拿回去就是了!’他望着我眼泪双流,说:‘这正是我希望你做的!我的儿呀,快快起来!以前我为女儿的眼泪原谅过你,现在我是打心眼里原谅你了!你治好了我的创伤!我要世世代代为你祝福!’就这样,他刚刚祝福完,我就一口气跑到家,把钱全部拿来交还给了他。我对他说?‘老爷子,拿去吧,全在这里,我只用去了五十个卢布!’他说:‘没关系。不过现在还有个小问题,就是时间很紧。你抓紧时间写个报告,报告的日期往前填写,就说你急着要钱用,所以要提前支取薪水五十卢布。我把报告拿去交给上司,说提前给你发了薪水……’好啦,这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先生们!你们怎么看呢?


我可是连报告都写好了啊!”


“喂,以后到底怎么样呢?这事到底怎么结束呢?”


“我的报告刚刚写完,我的先生们哪,事情就结束了。第二天,也就是过了一天以后,一大早我就收到一封盖有公章的信。我拆开一看,你说是什么?一份退职书!还说什么叫我赶紧办理遗交手续、结清各项帐目,另谋高就云云!


“‘怎么能这样呢?’”


“我当时拚命叫喊:怎么能这样呢?!先生们哪!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我原以为是无意造成的差错,可是不,钦差大臣已经进城来了。我的心不禁为之一抖!唔,我转念一想,根本不是无意造成的差错!我便像往常一样,迳直去找菲多谢·尼古拉依奇。我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说:‘什么事呀?‘就是这份退职书呀!’‘什么退职书?’‘你看这是什么?’‘哦,这个么?是退职书!’‘难道我要求过退职吗?’‘您自己不是打过辞职报告吗?您四月一日交的呀!’(我当时没把那张纸条要回来!)‘菲多谢·尼古拉依奇!我耳朵里听到的是您说的话吗?我眼睛里看到的是您这个人吗?’‘当然是我,难道还有别人吗?’‘主呀!我的上帝!’‘先生,我感到遗憾,很遗憾!您这么早就想退职。先生,您脑子里好像有问题!至于退职证明,您尽可以放心,我一定给您办好。您一向表现还是很好的嘛!’‘您知道我当时不过是开个小玩笑嘛,菲多谢·尼古拉依奇!其实我并不想辞职,我之所以把那张纸条交给您,只是为了让你们,我的父母亲,开开心而已……’‘你这就不对了!先生,这种事怎么可以开玩笑呢?


难道可以拿报告开玩笑吗?开这种玩笑,是可以把你流放到西伯利亚去的。现在再见吧!我没有时间,钦差大臣还在我们这里,我首先得工作。您无事可做,可以游手好闲,我们可得工作。至于您的退职证明,我会给您办好的。还有一点应该告诉您:我已经买下马特维耶夫的房子,近日就要搬家,希望我在乔迁之喜的时候不要见到您。祝您一路平安!’我拚命跑回家去,告诉奶奶:‘奶奶,我们完啦!’可怜的奶奶也跟着痛哭嚎啕起来。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小厮从菲多谢·尼古拉依奇家里跑来,手里拿着一张字条和一只鸟笼。笼子里面关着一只椋鸟。那只会说人话的小鸟是我在热恋中送给她的礼物。可纸条上只写着四月一日几个字,别的什么也没有。先生们,就是这么一回事,你们想到了没有?!


“唔,那么以后怎么样了呢?!”


“后来怎么样!我有一次迂到菲多谢·尼古拉依奇,想当着这个卑鄙家伙的面说他几句……”


“好啊!”


“可不知怎的,先生们,我竟没有说出口来!”





脆弱的心-1


在同一个屋顶之下,同一套住房之中,同一个四屋楼上,住着两个年轻的同事:一个叫阿尔卡季·伊凡诺维奇·涅菲杰维奇,另一个叫瓦夏·舒姆科夫……当然,作者觉得有必要向读者交代清楚,为什么一个主人公用全称,姓、名和父称一点不缺,而另一个却以小名称呼,目的无非是不让人以为这种写法不严肃,过份亲热、随便。但是,要达到这一目的则需要事先交代人物的身份、年龄、官衔和职务,甚至要描述他们的性格。许多作家都是这么做的。但本小说作者为了避免雷同(可能,某些人会认为这是出于狂妄),决定直接从人物的行动写起,说完这点开场白,作者就开始讲起来了。


除夕那天晚上,约莫六点钟的时候,舒姆科夫回家来了。


阿尔卡季·伊凡诺维奇原来躺在床上睡觉,这时已经醒来。他眼睛半睁半闭地望了望自己的朋友,发现朋友穿着一套极其讲究的便服和一件干干净净的胸衣。这样的打扮自然使他大吃一惊。“他这么打扮是到哪里去呢?再说,中饭他也没在家里吃呢!”舒姆科夫此时已经点燃蜡烛,于是阿尔卡季·伊凡诺维奇马上猜到:他的朋友想用一种突然的方式,将他唤醒。


果然,瓦夏咳嗽了两下,在房里来回走了两趟。他本想走到房角里的火炉旁装烟抽,却无意之中让烟斗从手中掉到了地上。阿尔卡季·伊凡诺夫忍不住暗暗发笑。


“瓦夏,收起您的那一套鬼把戏吧!”他开口说道。


“阿尔卡沙,你没睡着?”


“真的,我说不清楚,好像我觉得我没睡着。”


“啊呀,阿尔卡沙!你好,亲爱的!喂,老兄!喂,老兄!


……你不知道我要告诉你什么好消息吧?”


“根本不知道。你快过来!”


瓦夏好似正在等他叫唤,立即走了过去,万万没有料到阿尔卡季·伊凡诺维奇会对他恶作剧。他非常灵活地抓住瓦夏的两手,往后一拧,把瓦夏压在自己的身下,然后就像通常说的那样,开始“掐”他。看来,这样做给天性快活的阿尔卡季·伊凡诺维奇带来了无比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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